许沁出了院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曾经所谓的家。
而在家中,宋焰依旧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意识到许沁的离去意味着什么。他每日浑浑噩噩,白天要么窝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要么就是百无聊赖地盯着手机屏幕,刷着那些毫无营养的短视频,对于寻找许沁这件事,完全抛在了脑后。
直到有一天,舅舅在吃饭时突然问道:“许沁人呢?也该出院了吧。” 宋焰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不情不愿地起身,前往医院去询问情况。
当他来到医院,护士站的护士们看到他,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丝不满和鄙夷。
宋焰皱了皱眉头,问道:“我来问一下,许沁是不是已经出院了?”
护士冷冷地回答:“早就走了,你这当丈夫的怎么现在才来?”
宋焰一听,心中顿时火起,大声说道:“够了,这是我的家事,关你们什么事。” 说完,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护士们小声的议论:“好吓人,这人怎么这样。”
宋焰回到家,对舅舅说道:“人已经出院了,不知道去哪了,电话也不接,不用管她了,一个大活人走不丢。”
舅舅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家中原本由许沁承担的家务和做饭的任务,又都交回给了舅妈。
舅妈本就因为更年期的情绪波动,时常感到烦躁不安,这下更是怨言满腹。每天面对着一堆琐事,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经常和舅舅吵架。
“你把许沁赶走了,这活儿又回到我身上了,你们两个大男人就不能动一动,你们那金贵的手指,稍微干一点活。还有宋焰,你天天窝在家里,你不出去找工作,还得我给你们做饭伺候。要是没钱了,怎么不去找他那个好老婆,别想着空手套白狼!” 舅妈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大声地抱怨道。
舅舅心里虽有些不悦,但舅妈说得也是事实,他也不好发作,只能赶快说软话:“好了好了,别唠叨了,我知道你辛苦,这不是特殊时期嘛。”
可舅妈却不依不饶,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站在舅舅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大声说道:“特殊时期?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个月的工资呢?赶紧给我交上来,家里的各项开销都等着用钱呢!”
舅舅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双眉紧锁,脸上满是无奈与为难之色,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舅妈,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意,嗫嚅着说道:“我的钱借给宋焰了。”
舅妈一听,眼睛瞬间瞪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提高了声音说道:“借给宋焰?他现在又没工作,你借给他钱,他拿什么还?还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咱们自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你还把钱往外借!”
舅舅被舅妈的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他的双手不安地在膝盖上搓动着,小声地辩解道:“宋焰开到口了,我总不能不借吧。毕竟他现在正处于低谷,咱不帮他一把,他能去哪儿呢?再说了男人在外怎么都要有钱傍身,要是他连一点应急的钱都没有,出去不得让人看扁了。我也是想着能拉他一把,让他尽快振作起来,说不定他能找到个好工作,到时候就把钱还上了。”
舅舅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低不可闻,他自已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但为了维护那点可怜的面子,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舅妈听了舅舅的话,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你就会说这些漂亮话,你看看这家里,哪样不需要钱?你倒好,把钱借给一个没工作的人,还指望着他能还你。你是不是觉得家里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舅舅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舅妈则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日子没法过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管他们的闲事。”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似乎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宋焰拿到舅舅借给他的钱后,心中并没有一丝愧疚或感激。他的脑海里只想着如何去逃避现实的烦恼,于是在夜晚来临之际,他又像往常一样,前往酒吧寻找那片刻的麻醉。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宋焰一进门,就被那喧嚣的氛围所包围。他的狐朋狗友们看到他,纷纷围了上来。
“宋哥最近怎么看着不高兴?是不是家里的女人不听话?” 一个染着黄毛的朋友调侃道。
宋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嗨,别提了。”
朋友们见状识趣地赶忙转移话题:“不提了不提了,你看看这个正不正?” 说着,拿出手机,给宋焰看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打扮性感的女子。
宋焰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亮,说道:“看着挺不错呀。”
在酒精的刺激和朋友的怂恿下,宋焰的警惕性逐渐降低。他开始和那个女子聊天喝酒,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他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
当天晚上,当他带着女子离开酒吧,前往酒店时,却没想到自已陷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仙人跳骗局。
刚进入酒店房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几个大汉突然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道:“小子,你敢欺负我妹妹,今天不给个说法,别想走。”
宋焰顿时清醒了一半,他意识到自已中计了,想要反抗,但因为酒精的作用,却被几个大汉轻易地制服。
他们搜走了宋焰身上所有的钱,包括手机和手表等贵重物品,还威胁他,如果敢报警,就把他的丑事宣扬出去,让他身败名裂。宋焰心中又气又怕,他知道自已这次惹上了大麻烦,可又无可奈何。
最后,在大汉们的逼迫下,宋焰不得不写下一张欠条,承诺在规定的时间内还清一笔巨额的赔偿金。看着那些人得意洋洋地离开。
几人拿到钱后扬长而去,宋焰独自一人瘫坐在床上,意识到自已中了“仙人跳”的圈套。他捶打着床铺,怒骂着自已的狐朋狗友和那个女子。
宋焰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整个人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着,脸色阴沉得可怕。舅妈正在客厅里等了他半夜,心中的怒火早已熊熊燃烧,看到宋焰的那一刻,瞬间如火山喷发般宣泄而出,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出去一整夜又干什么去了?钱呢?你把你舅舅的钱都弄哪儿去了?”
宋焰低着头不说话。
舅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更盛,冷笑一声:“你借的钱呢?说话呀!你舅舅一个月的工资,你一晚上全都挥霍光了吧?你简直就是个败家子!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她操起墙角的扫帚,高高举起,狠狠抽打了宋焰几下。每一下抽打都伴随着舅妈的怒骂,扫帚在空中划过呼呼的风声,重重地落在宋焰的身上、背上。
宋焰没有还手,他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那几下抽打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都是你们,是你们逼的!”
在他混乱的思绪里,他觉得自已如今的堕落,家庭的困境,似乎都不是自已一个人的错,周围的人都在无形之中将他推向了深渊。
舅舅在一旁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心中的忍耐也达到了极限,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养废人!拿了钱就去挥霍,你还有脸回来?” 舅舅一直以来对宋焰虽有包容,但此刻,他的失望和愤怒彻底爆发了。
宋焰依旧没有说话,他的身体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机械地站起身,缓缓地走向门口。他的脚步踉跄,仿佛每走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开门,外面的寒风如刀割般扑面而来,他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夜色中,寒风吹动着他单薄的衣衫,他的心里一片荒凉。
这一夜,他像个无家可归的幽灵,在街头游荡。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却没有一丝温暖属于他。他在寒冷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过去的种种。从和许沁的相识相知,到后来的种种矛盾与挣扎,再到如今被家庭抛弃,他不知道自已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直到天亮,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意识也有些模糊。他像个行尸走肉般,拖着沉重的双腿,缓缓地回到家中。
他多么希望能走进那扇熟悉的门,哪怕只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哪怕迎接他的是更多的责骂。可当他伸手去推门时,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用力地猛砸几下门,大声呼喊着。
舅妈在门内尖声叫道:“滚!别再回来了,我们家不要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废物!”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利刃,彻底斩断了他和这个家最后的联系。舅舅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们和宋焰断绝了关系。
宋焰呆呆地站在门口,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许久许久。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