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穿戏服的瘦小身影，男人眼底精光暴射。
像是看见一件能令神明满意的祭品。
他围着戏子欢悦地跳动，举行着古老的仪式。
戏子涂满颜料的脸上，一双只剩下眼白的眼睛顿然睁开。
男人身形一滞，意识被拉进旋涡。
他来到另一个舞台，台下的每一张面孔他都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指出哪个座位上坐着谁。
这是中学的文艺演出，他绝不会忘记。
就是在这次演出上，他仅仅是出现一个小纰漏，台上共演的同学连带台下观看的师生，都不留余力地嘲笑他。
那刺耳的声音在大剧院里不停回响，纷纷灌进他的脑海中。
多少年过去了，他依旧记得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来人！拿剑来！”
舞台中央，一个头戴粗制王冕的‘皇帝’大声道。
也让男人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着自已身上的演出服，手上还抓着一把短剑。
“静聆，到你了。”站在他旁边的同学小声提醒他。
本名静聆的男人抬起头来，脸上是剧本没写有的笑容。
他先是慢慢朝‘皇帝’走去，在将要出纰漏的节点，他步子变大，短剑出鞘，直直刺进‘皇帝’身体里！
那一次，就是这家伙最先讥讽嘲笑！
台下，“哇”声一片。
‘皇帝’看到顺着剑身流出来的血液，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脸上迅速被恐惧占据。
下一刻钻心的疼痛又盖过恐惧。
‘皇帝’痛苦的喊叫声很大，却还是比不上台下数百人的哄闹声。
台上也有人很快反应过来，大喊“有刺客！抓刺客！”。
而后上前想扑住男人。
男人反手制住他，短剑从‘皇帝’身体里抽出，刺进他的身体。
因短剑抽出而喷涌的鲜血溅到两人身上。
静聆脸上带着病态而又抽搐的笑容，盯着这个想要扑住他的人，“平时当狗蹄子就算了，演个戏你也要护主？”
手中短剑在这个人身上进进出出。
男人手上已经沾满黏腻的血液。
台下，却没有一个人慌张。
大家纷纷起身，为这场逼真的演出鼓掌喝彩。
其实，故事的好坏没谁真正在意。
一个品学兼优、孤傲不群的静聆，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背德之事。
这才是观众对这场演出充满激情、充满期待的原因。
有好事者高呼：“再杀一个！”
听着耳边不同于当年的声音，静聆感觉内心的欲望被台下的热情所点燃。
他松开手上的人，往已经倒在地上僵住的‘皇帝’走去。
他在‘皇帝’的背上坐下，扯开王冕，抓着‘皇帝’的头发往后拉。
‘皇帝’和他一同面向观众。
短剑横在‘皇帝’脖子。
看着台下情绪高涨的众人，静聆手缓缓移动，同样热情的与他们分享热血。
眼前白光闪过。
静谧身穿黑色大衣，手里拎着一片衣角。
低头看了眼身上并不致命的多个血洞，他笑出声来。
“我受到神明的眷顾，这种手段对我无用。”
“不过我很感谢你，让我了结这段纠缠我无数夜晚的噩梦。”
“为了报答，我送你面见神明。”
他咧着嘴，双手结印。
看着逐渐成形的符印，戏子低语：
“可惜，无尽的岁月过去，我的实力终究不复当年。”
“没关系，还有我。”
温和的嗓音在戏子耳边响起。
戏子双眼一闭再睁，变成炽热的黄金瞳。
对上那双黄金瞳，虽然静聆心中一悸，手上结印的动作也凝滞了，可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张狂。
“终于等到你了。”
他偏过头看向台下的某个方向，韦炜炜靠在一个女人的肩上，已经沉睡过去。
挥散身前的符印，眼睛发亮的静聆猛然朝台下冲去，直奔真正的猎物！
那才是完美的祭品！
那才是令神明魂牵梦萦的祭品！
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到制服韦炜炜的场景，等神明品尝到这份美味，一定会给予他相应的奖励。
到时候，他实力大增，背靠神明，未尝没有将那幻境成真的可能！
想到这，他激动了。
可没等激动继续酝酿，他就撞在舞台边缘的一个无形屏障上。
隔着屏障，舞台内外是两个世界。
静聆震惊地回过头，戏子已经站起来，身上戏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不要小看他！”
静聆不由得想起了临行前，那个将他拉出黑暗的男人说的话。
躲避那炽热黄金瞳的直视，静聆默默告诉自已：“我是神佑之人，诡异奈何不了我。”
自语的同时，他双手结印，刚刚挥散的符印很快再恢复。
戏子慢慢向他走过去。
中途接下由符印转化而成的攻击。
“吃下神果又如何？”
“雕虫小技罢了。”
恰好此时，那部文艺爱情故事应该是到了高潮部分，台下观众欢呼声此起彼伏。
台下观众看不见的是，空荡荡的舞台上，一个瘦小的戏子走到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面前，没有进行交流，直接一拳将那男子放倒。
如果有人能看到舞台上的另一个场景，便能发现，那本应倒飞到观众席上的黑衣男子，竟诡异般被阻拦在舞台边缘，撞在上面像撞在一堵墙壁上。
“不…怎么会这样？！”
静聆嘴角溢出鲜血，难以置信，“我有神明护佑，就算不是你的对手，也不该是这样！”
在发现韦炜炜设下屏障后，他已经放弃了要制服的想法。
他本以为能与韦炜炜针锋相对，然后找机会从容离去。
却不曾想，竟会是一边倒的局面！
戏子扯住他的头发，让他不得已看向观众席。
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一幕。
充满无助。
戏子俯身在他耳边冷冷道：“想知道为什么？去找你的神明要答案吧。”
一把匕首凭空出现在戏子手上。
横在静聆脖子。
台下观众纷纷站起来，鼓掌喝彩。
文艺爱情故事已经表演到尾声。
随着戏子手缓缓移动，这里的故事也落下帷幕。
………
艾皑皑脸色红润，悄然松开握着韦炜炜的手。
而后韦炜炜醒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