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韦炜炜突然消失,韦父韦母寻子心切,直接将在希望市的所有资产都变卖了,导致后面再回来时没了栖身之所,只能在外面租房子住。
他们租了靠近郊区的自建房,自然是因为租金便宜,又选了其中租金更为便宜的六楼。
在中年失子的悲痛中,以及两年的奔波,两位老人已经没了雄心壮志,在郊区捡了两个月破烂后,选择在原来房子附近开了一家极小的废品店。
事实上,废品店的租金更贵,选在这里,除了谋生,两人还有一个小心愿。
这里离原来的房子很近,也曾是韦炜炜上学的必经之路,他们都期待着有一天,韦炜炜能凭着记忆走到这里,与他们重逢。
他们也等到了。
想到原来的房子,韦炜炜不免唏嘘,那套房子其实不在市中心,在那时也并不是他家唯一的房子。
当年韦父韦母白手起家,就在那套房子租住着,韦炜炜也在那里出生长大,那里承载着一家三口许多珍贵的回忆。
所以后来父母成功之后立刻跟房东买下那套房子,并且一直在那里居住着。
倚在栏杆上的韦炜炜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吐出。
在他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就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把那套房子再买回来,原本还遥遥无期,但如今有神果在手,等拍卖之后,就可以准备回家了。
父母状态也在好转,主要是因为一家团圆有了心态上的转变,再加上古经的作用,就连头上都能看见几缕黑发了。
总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刚把烟掐灭,韦炜炜又点上一根。
黑夜里只有打火机的火花在发亮。
从医院回来的父母已经睡下,等他再抽完这根,也要出发去给诡异送外卖了。
当然,对父母他肯定是说自已要回家睡觉了。
对于父母说天色已晚,不如在家里打个地铺凑合一晚的建议也拒绝了。
自建房的布局以韦炜炜为中心,左边一间,右边一间,中间则是下楼的回型步梯,月光透过顶上密封的玻璃天窗洒进来。
韦炜炜就倚在粗制的不锈钢栏杆上,一支香烟很快燃尽。
将烟蒂随意扔下楼梯,他正要出发去老魏那,突然发现地下室与一楼之间,因为烟头的进入,泛起涟漪。
这是…积水?涨水了?
左边的房间靠近马路,原租户刘婶靠自已摆摊十年终于在希望市有了自已的房子,两三月前就已经搬走了,暂时还没人住进来。
韦炜炜走进去,从窗口看向外面,是一片祥和的静谧夜晚。
走回来再看下去,确实有什么东西漫了上来,已经到了二楼,原本的透明里慢慢生出明黄色的杂质。
这才让人看得清楚。
韦炜炜眯着眼,抬头看向玻璃天窗,若有所思。
虎口雷纹亮起,雷电无声无息出现,缠绕在韦炜炜手上形成一层护罩。
而后韦炜炜将手伸出去。
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穿过他的手。
再看楼下的未知东西,已经来到三楼,全部变成黄色,像是半黏稠的泥水。
这下彻底明了了,绝对不是天气原因,也不可能是有谁忘记关水。
倒像是藏在背后的某个人从天窗往里倒进来的。
天窗洒进来的皎洁月光,在韦炜炜眼中已经是危险的象征。
他不由得想到了现实中有人会将水银注入蚁穴中,对方这是将这栋自建房当做蚁穴玩乐了吗?
就为了对付我?为了你们眼中的蝼蚁?
可这栋楼并不止他们一家租户。
楼下自始至终没传来什么声音,韦炜炜能确认这不是幻象,所以那几家租户大概是已经在睡梦中被这未知的东西消除了。
韦炜炜眼底浮现怒意,有纷争是常事,可为何要伤及无辜?
从发现到现在只过了数道呼吸的时间,那未知东西就已经到了五楼,如波浪般翻滚,早在四楼便已变为红色,像猩红的血液。
他从身上摸出一个袋子,这是老虽头交给他的乾坤袋,据老虽头所说可以收服万物。
低吟几声密语后,袋子从手上升起漂浮在身侧,袋口微开,强大的吸力将未知的猩红吸入袋内。
乾坤袋里,还在忍受水滴之刑的沈诡,看着从袋口如瀑布般倾泻进来的猩红液体,破口大骂:
“韦炜炜你不得好死!”
这是沈诡的灵魂体,那日一战后被韦炜炜从他藕断丝连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关在这暗无天日的袋子里,每日接受不同刑罚的折磨。
韦炜炜对他承诺,只要找到真正的诡神门就放了他。
但此时,沈诡不想去期待,这几天骂了个遍的各种脏话又被他拿了出来。
他自认是个很有涵养的人,但关在这鬼地方的每一天他都在破功。
这猩红血液泼在身上,感觉灵魂在撕裂,之前所有的刑罚感到的煎熬不及这里万分之一。
抛开一切来看,他像在血色海洋中遨游,不仅毫发无损,还有些惬意。
事实上,猩红血液每次触碰到他,都像是一片一片刮开他的灵魂,若非灵魂的灵魂深处有淡淡金光守护,恐怕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死了吧。
更别说像现在撕心裂肺的嚎叫了。
这几天不停在抱怨自已如果没有吃下神果,当时死了一了百了的沈诡在暗自庆幸自已吃了神果。
外面的韦炜炜并不知道袋子里的动静,等这未知的东西全被吸入袋中,那天窗似因月色反光的玻璃也暗淡下去,韦炜炜驱使乾坤袋飞到回型楼梯的中间。
在玻璃天窗上铭刻下晦涩的符印,符印相连形成法阵。
两指并拢点向眉心,又迅速指向法阵,韦炜炜一声冷喝:
“从哪来,便回哪去吧!”
“诛尽有罪人!”
有一抹光亮掠进法阵,乾坤袋口开到最大,里面猩红血液倒灌而出,如一条水龙冲进法阵,去到未知的地方。
袋内,趴在一头失去气息的僵硬怪物身上,终于不再受猩红血液侵蚀的沈诡,看着倒流而起的液体,再次破口大骂。
下一刻,又变回撕心裂肺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