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帝与夏颜修都愣住了,望着眼前神色坚定的花伊婧,夏颜修率先开口:“伊婧,温靳竹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他这次摆那么大的宴席,无非不是想引你入室吗?”
“你们的担心我了解,但逃避也不是办法,我如果决定留在你身边,见他的机会还会少吗?该面对的还是迟早面对的好。”花伊婧摇摇头,仿佛任何借口和理由都无法阻断她的决定。
夏颜修叹了口气,他当然明白她倔强执拗的性格:“那好吧。”
琴帝讶异地望了眼夏颜修:“你当真要带她一同去?”
夏颜修漫不经心地扯上被子盖好:“有我照顾她。”
琴帝无奈地看着两个执拗的年轻人,唇角却扬起一丝笑意,这两人,就与当初年轻时候的他一般执着又任性。
“那朕走了。”琴帝想起还有不少政务在身,下午还与雪妃约了去花园赏景,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父皇慢走。”夏颜修懒洋洋地转过头道,花伊婧替他换过药后,起身将琴帝送至门口。
“伊婧,修儿为你已经放弃了储君之位,朕希望你能好好待他,别让他再多受伤了。”二人行至门外,琴帝突然停下脚步对她吩咐道。
花伊婧愣了愣,随即点头:“伊婧明白。”
“温靳竹的诞辰,都是你们年轻人的盛宴,朕不便去了,所以你要处处小心,毕竟温靳竹还特地为你发了邀请。不过,有修儿在,朕就不担心了。他啊,一向聪明勇敢,朕知道他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琴帝望着她,脸上逐渐浮现笑意。
花伊婧不由得心头一暖,原来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僵硬嘛,看得出来,琴帝对夏颜修又是自豪又是期待,虽然可能平时待他比较严厉,要求高,但那都是因为夏颜修是他最得意、最出色的儿子。
至于夏颜修的事,她也旁听过一些,大致知晓了他生母的死似是与琴帝有关,所以才导致他对父亲的不冷不热,不过她也看得出夏颜修是个典型的外冷内热。
“颜修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么爱他,一定很高兴。”花伊婧回报以真诚的笑容。
“他啊,才体会不了朕对他的期望呢,也许他只会把自己沉沦在过去的日子里。能帮他走出来的,在朕看来只有你了。”琴帝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伊婧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但伊婧会保证不会让他多担心或是伤心。”
“听到你这句话,朕心里就踏实了。一步步来吧,朕最近还在翻黄历为你们挑日子呢。最近的都不太好,可能要等到下月了。”琴帝乐呵呵道。
“伊婧谢过陛下。”花伊婧一听,小脸立即红了。
“等以后,你就该改口叫爹了,呵呵……”琴帝笑得和蔼,那样的亲切感,花伊婧似乎只在自己父亲的脸上捕捉过,只是,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陛下该回宫了。”两人还在一言一语地交谈,直到随行饿公公打断,他们才准备分别。
“陛下路上请慢走。”花伊婧笑了笑,对琴帝招招手。
“你回去吧,修儿指不定回去又要抱怨你了。”琴帝朝她笑着挥手,便摆驾回宫……
回到泰王府时,花伊婧发现夏颜修背对着自己躺着,听到她进来的动静也没有转过身,便以为他是睡着了没有出声。
她轻手轻脚走到桌子旁为自己倒了杯茶,又起身想去察看他的伤势如何。
刚掀开被子,一只手伸出捏住了她的腕,她有些诧异地望着床上装睡的夏颜修,有些嗔怪道:“还装睡,快点起来,帮你换药。”
“你真的要去温靳竹的诞辰?”夏颜修缓缓睁眼,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瞳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是。”花伊婧点头。
“你比我想象中要勇敢。”夏颜修笑了,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在湖底的时候不就让你见识过了吗?”花伊婧坐在床边笑道。
“湖底的那次,是为了我而勇敢,这次不是。”夏颜修伸手捉住她的小手,一脸认真。
“好了,别肉麻。”花伊婧有些脸红地站起身,扯开话题,“我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你父皇是太子的所作所为,如果……”
“说了又有何用。第一,如果三弟刺杀我的行为暴露,他的太子之位定是不保,试问这琴国中还有谁能胜任?”
花伊婧想了想,二太子与四太子都生性愚笨,不是当太子的料,而五太子夏天畅更是无心于政事。
“这么一想还真的……”花伊婧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这都是其次。三太子的生母是雪妃,父皇最喜爱的女人,就算我揭发了三太子,你觉得父皇会惩罚他,还是庇佑他?”夏颜修直勾勾地盯着她,问道。
花伊婧想了想,道:“我觉得琴帝会公事公办……”
“你错了。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呵,看来你已经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从来不知道公事公办这四个字如何写,他只会做自己喜欢的事,宠自己爱的女人,当然,如果三太子被揭发,他当然会包庇夏衡秋,然后随便降一个诬陷的罪名给我。”
“我觉得琴帝不是这种人。”花伊婧皱了皱眉,他对琴帝的误解也太深了点。
“你才见过他几次就这么肯定?我跟他当了所谓的父子几十年,早就把他那点自私的心思摸得透彻,所以,你不用劝我,如果是他让你来劝我,那你还是知趣一点出去吧。”
花伊婧被他说得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只能强忍着转过身:“既然这样,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夏颜修望着她一步步走出去随即紧紧关上门,有些头疼无奈地闭眼。
本不想回忆的事情,非要像噩梦一样钻进他的脑海中……
“儿臣拜见母妃。”夏衡秋迈入雪妃宫内,恭敬地屈膝跪拜。
雪妃正为了与琴帝的约会而细心上妆,原本就美丽的面庞,经过精美的妆容显得更加动人。她缓缓站起身,望向儿子的目光满是期待和自豪:“你怎么来了,用过膳了吗?”
夏衡秋笑着点点头:“母妃,你今天这么细心打扮,又是要见父皇去吧。”
雪妃脸色一滞,随即笑着将胭脂放回桌上:“是啊。”
“母妃,你爱上那个男人了。”夏衡秋即刻收敛起面上的笑容,上前一步,面容异常严肃。
“你们先下去。”雪妃浑身一抖,脸色有些苍白,吩咐一旁的侍女离开。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雪妃望向他,冷然出声。
“凭我作为你儿子的直觉。母妃,父皇宠了你二十五年,后宫佳人早就换了一波又一波,唯有你自始至终是父皇的挚爱,你的心里怎么可能不感动?”夏衡秋紧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
“你不是我,不会懂我的心思。”雪妃转过身,面色凝重。
“可我是你的儿子。”夏衡秋自嘲地笑了,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瓶上等的胭脂,“现在,母妃您和父皇约会,也学会打扮自己了,是因为后宫年轻的佳丽太多,你怕逐日色衰年老的自己会失去父皇的宠爱?”
“胡说八道!”雪妃突然被激怒,猛地转过身瞪着他,“我为了保住那个男人的宠爱,还不是为了给你的父亲报仇。”
“我的父亲。”夏衡秋笑得凄凉,“母妃,你还记得我的父亲?”
雪妃转过头去,脸色略僵硬:“他是我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
“母妃,别骗自己了。”夏衡秋摇头,“父皇在你心里已经超过那个男人的位置了,我能感觉得到。”
“你今天来我这,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你是不是借助那个男人的力量当上太子,就对那个男人心存感激了?是不是当你登上琴帝宝座时,你还要尽心赡养那个男人?那个灭我族、杀我夫的男人?”
“母妃,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你清楚你得宠的目的,就更应该清楚,你不能爱上他。”夏衡秋冷笑道。
“不需要你提醒我。”雪妃冷漠地转过身走进内室。
“怎么,又惹你母妃生气了?”门外,传来一道沉厚的男声,伴随着一声爽朗的笑意。
琴帝一身米色长袍,整个人明显容光焕发,面容带着笑意,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父皇。”夏衡秋急忙转身行礼。
“不必行礼。跟朕说说,你怎么惹到你母妃了?她可不是会轻易生气的女子,你告诉朕,让朕领教领教。”琴帝笑着揽过夏衡秋的肩膀道。
“这……父皇,您那么宠爱母妃,我怕我这一说出来,您要生儿臣的气。”夏衡秋支支吾吾。
“没事,说吧。”琴帝心情很好,并不在意。
“皇上这是安的什么心呢,从秋儿那知道如何让臣妾生气的办法,是不是以后都要臣妾为皇上生气了?”雪妃清亮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声音清脆如银铃般动听,伴随着成熟女人的妩媚,哪里像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过来,让朕看看你气什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女人,尤其在你这个年龄生气最容易生皱?你要是老了,不好看,朕就不爱了。”琴帝一把揽过她的腰,调笑道。
“那也无碍,臣妾就自请出宫,找一所平民百姓家安居乐业。”雪妃倚在琴帝怀里,模样娇柔万分。
“你敢。”琴帝眉毛一横,道。
“臣妾不敢,臣妾还要和皇上一起共享晚年,看着秋儿把琴国治理得妥妥帖帖。”雪妃立马变乖。
识相且适时撒娇的女人,最容易虏获男人的心。雪妃深知琴帝吃这一套,所以一直把琴帝的心吃得死死。
“朕觉得这还不够。等朕老了,朕带你下海环游世界。”
躺在他怀里的雪妃不由身体一震。
环游世界……原来,他未来的每一步计划里,都已经写满了她的印记。
“谢皇上。”雪妃淡淡道,搂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心里莫名地有些伤感。
“走,朕带你去花园赏景。秋儿要不要一起来?”琴帝大袖一挥,问道。
“不了,儿臣还想多学习为君之道,下午约了欧阳老师学习,就不去了。”
“哦?你看看,咱们的儿子越来越上进了。指不定以后,你会比你大哥还出色,呵呵,那我们走吧。”琴帝一听,心里更是高兴,笑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