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月。”花伊婧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满,拉了拉她的手,“别板着张脸,反而让人觉得我们是被抛弃了一样。”
“小姐……”绿月无奈地叹了叹气,只能努力摆出欢颜,心里还在暗暗不甘心。
两支队伍从两侧走来,正好迎面碰上,那便是凤国的太尉府与将军府的队伍。
花将军望着面前并肩而立的一对父子,利眸内闪过一丝诧异,面上却是和善地笑着:“亲家公,靳竹。”
温太尉面露温和笑意,伸手与他相握:“这风和日丽的天气,正适合举办凤凰宴呢。”
“是啊,听闻靳竹有意向与别国比试书法,本将真是替你的才能感到欣慰哪。”花将军伸手又与温靳竹相握,目光却斜睨到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花伊婧,眉色不由得凝重几分。
温太尉见他神色不对,立即笑道:“花将军莫怪我们父子俩把令女搁置在一旁,实是今早试车时,马车坏了,本太尉本想换乘另一辆车,靳竹和伊婧孝心大发,让本太尉与靳竹坐一辆车。别人怎么看就算了,花将军莫生气。”
花将军微许颔首,棱角坚毅的面庞浮上一丝笑意:“本将有何生气的?今日大宴,本将高兴还来不及。那咱们两家赶紧去拜见陛下吧,省得让后面的宾客们等久了。”
“好的,花将军请。”温太尉毕恭毕敬地弯腰让他先行。花将军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举步向前走去。
在繁盛的凤国内,太尉与大将军的官职完全是不相上下的,同时也深受皇上喜爱与尊重,但此刻,温太尉却刻意压低身份,处处彰显对花将军的恭敬之意,着实让花家有些受宠若惊,不知这温太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家队伍整齐朝前行进,花夫人与花将军作为花家主干,当是身着华丽服饰走在最前方,其后跟着的是花府长千金与少爷,花子茴与花轻舞。花轻舞总算逮着能与温靳竹见面的机会,便贴金戴饰地进行一番打扮,此刻,她一身金灿炫目,着实能吸引众多人的目光。当她经过温靳竹身旁时,望向他身边并没有站着花伊婧,脸上得意的笑意更是浓郁了一分,看来最近传言的花伊婧失宠,果然是事实了。
紧随其后的便是温家的队伍,温太尉一身乌青长袍,凛然迈步跟随其后,气势全然不输于花家一队,站在其侧方的温靳竹身着素衣青衫,俊颜柔和不失阳刚,目光坚毅地望向远处。
两队纷纷走过大红地毯,踏上百步台阶,拜见凤国圣上。
碧空白云之下,气势恢宏的凤帝端坐在祥龙宝椅之上,手执一壶新鲜浓郁的君山银针,虽已双鬓发白,色衰颜老,但一双锐利的眸子依旧神采奕奕,目露精明老成之色。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花将军与温太尉的两支队伍纷纷向凤帝跪拜行礼,以示对凤帝的忠诚于尊重。
“爱卿及家属们,平身吧。”凤帝面露笑意,金袖大挥示意他们平身。
“谢皇上。”两队人整齐地平身。
“朕最得力的温太尉与花将军,朕不多说客套话了,对于朕来说,你们都是一家人。希望在这两年一度的盛宴上,在各项活动竞赛之中,你们中能有人拔得头筹,为凤国争光添彩。”凤帝的声音威武洪亮,响彻整片天空。
“在下定不负皇上所望。”温太尉与花将军半跪下身,遵从地应道。
“嗯。朕和太后都期待你们的表现。”凤帝手掌用力一挥,示意两队到内殿就座。
“臣等定不负皇上厚望。”花将军与温太尉表面温和谦恭地深鞠一躬,实则各怀不轨,面对高高在上的凤帝,他们二人咬牙捏拳,无不是将这个男人恨到骨子里去。
两队人陆续走进内殿,分散开,各人由专门的侍女接应,花伊婧坐在大红锦席之上,不经意地抬眸望向坐在不远处的温靳竹。他神色平淡,低头抿茶,也没有看她一眼,就算是不经意间瞥到一眼也不耐烦地躲开,就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她举茶品饮,眸底陷入一片黯然。
半晌后,门口缓缓走进另两队人,花伊婧定睛一瞧,都是些不认识的面孔,身旁的绿月凑近她,悄声道:“这是与咱们眦邻的乌邦国,各个都是铁血真汉子,小姐你看,走在前面的那个女子手臂多粗,定是练就了一身肌肉。”
花伊婧无奈失笑,抬起衣袖遮掩道:“本次凤凰宴竞赛琴棋书画四项,他们岂不是会落得一败涂地?”
绿月耸肩抿唇:“谁知道呢,人外有人,指不定这些人外刚内柔呢。”
花伊婧抿唇一笑,还未来得及接话,门口又传来整整齐齐的脚步声,她不由得抬眼望去,眸色稍作顿滞。那一身雪白宫袍的人便是自雪国而来,花伊婧曾听绿月提起过这个国家,听说那里气候阴冷,偶尔阳光普照,国民每日身穿厚重的衣袍。雪国之中最属出众的便是那座矗立在群山之巅的千年雪山,雪国帝主自几百年前便在那雪山之中下达禁令,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据说那是处荒芜贫瘠的山脉,无一草一木,更无生灵存还,府中传言这雪山之中禁锢着上代帝王最心爱的女子,却由于那女人欺上瞒下,背叛了雪国,雪王一气之下将其禁锢在此,本想只当作一个小小的惩戒,却没想到之后派人前去查探接回时,却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花伊婧微叹一声,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这雪国看似是个不起眼的小国,但实际国力却又是深不可测。
“真美。”
“是啊,果然名不虚传。”
耳畔突然传来阵阵夸赞声,花伊婧不由得循声众人惊艳的目光望去,站立在门口的女子被一群素色宫服的婢女们围绕上前,那女子用雪白纱绸掩盖住容颜,露出一双清澈动人的眸子,光是一个眨眼回眸便足以倾倒众人。她一身玫红衣袍,紧致地包裹住那妩媚生姿的腰肢,她身侧由婢女们环绕,宛如鹤立鸡群的美感。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神秘的女子身上,有的惊艳,有的妒忌,花伊婧也是对此女子啧啧赞叹,忍不住侧头问绿月:“雪国也有这等姿色的美人?”
绿月颔首一笑:“那是自然。雪国虽然天寒地冻,但确是个极其养人的胜地,那里的女子免受日晒,各个肤白胜雪,只是那里的女子由于需要躲避风雨,常年窝在室内,应该各个都身宽体胖,有像这位女子这般婀娜动人的实属不多呢。”绿月望着那女子,清浅一笑,“不过,真的从没见过这么动人的女子,看样子像是个公主,却脸生得很,真是奇怪。”
“哦?”花伊婧扬眉一笑,目光流连于那女子身上,只见她盈盈一笑,提裙腼腆地颔首,朝着坐在内室的宾客们鞠躬:“小女上官雪莲,乃将国府独女,由于小女平日身体虚弱,不常出席参加这种大型宴会,今日来凤国一趟,实令小女惊叹不已,凤国果是百年帝国,气势恢宏,名不虚传。”那声音温绵入骨,听醉了台下一排排男子。
“这女子极少进出宴会,宫廷之礼却是学得比你我还恰当。”花伊婧低眉浅笑,眉间生动的神色,清眸内流转的光芒丝毫不输于台上的女子。
绿月横眉轻哼:“她漂亮是漂亮,却没有我家小姐好看。”
花伊婧被她逗乐了,扬手点点她的鼻尖:“就会说好话讨我欢心。”
“绿月所言可是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小姐。”绿月拍着胸脯,认真地板起脸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转眼,五国宾客都已经到齐了。
“皇上驾到!”门口传来清脆的一声禀报,引得在场宾客纷纷侧头望去。凤帝一身金色龙袍,负手向前走去,沧桑的面庞上满是喜庆的笑意,跟在他一旁的便是梁妃,花伊婧定睛望着那女子,虽称不上倾国倾城,眉眼清秀,气质脱俗,有出淤泥而不染之感,加之今日一身淡青色衣袍,脸上淡妆粉饰,显得整个人清新淡雅。
“长得也就那样,皇上竟还那么宠爱她。”绿月低声评论道。
花伊婧忙捂住她的嘴,秀眉微拧:“小声些,不要命啦?”这若是被皇上听了去,那怎得了。
绿月忙收敛地闭紧嘴巴。她就是这个坏毛病,不论见到谁都忍不住评头论足一番。
花伊婧捏着她的手心,神色保持波澜不惊,目光望向高高在上的凤帝。
“今日,朕很高兴能迎来五国宾客齐聚一堂,诸位都是与凤国交往甚密的朋友,朕也就不多说繁冗的话了,希望在座,不论是本国的忠臣,还是外国的宾客,都能尽兴尽乐,将这凤凰宴如火如荼地进行下去!”
台下响起阵阵掌声,花伊婧一边鼓掌,一边心生疑惑,不都说皇上宠爱梁妃,怎么这简单的几句话中,只字未提梁妃的诞辰呢。她仰首望去,梁妃依旧面色和气,微笑替皇上鼓掌,也不知她心底藏了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