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继续谈论“接吻”这个话题,左浩鸣微微别过头不去对上上官阳的视线,接着缓缓开口道,“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关于你父亲的事。”
“好呀。”上官阳爽快答应,可还不等左浩鸣高兴,她就继续说道,“只不过,你得跟我回家,到时候再跟你说。”
回……回家?
“不……不是,不能在这里说吗?”这是左浩鸣人生中第一次去其他女生的家中,尽管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少女,左浩鸣仍有些抗拒。
因为他感到,他与上官阳的关系会就此紧密下去。
而这,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少女死去的场景仿佛再一次的在他眼前重现,令他感到恐惧。
“你也该为我考虑下吧。”少女的俏音中升起一丝不悦,“虽说放学好一会儿了,但学校里还是有人的哦,若是被别人听见这些话,你觉得以后其他人会怎么看我?”
左浩鸣无言以对,确实如上官阳所言,有关她父亲的事并不光彩,甚至可是说到了闻之令人色变的程度。
她是前龙极区分区总长的女儿,这样的消息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并在学校大肆传播,无论之后的听者有多少人会信,都会对她的名誉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
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其实依旧可以不用去上官阳的家。
他们大可以找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地方,此时的学校天台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但左浩鸣却在这时无法生起拒绝上官阳的念头。
只因他感受到少女言语中蕴含着的希冀与渴求。
让他明白,之前那些说辞只不过是为她真正目的所打的掩护罢了,上官阳其实真正想的,只是让左浩呜来她的家罢了。
“好……”
左浩鸣无法拒绝她。
无法拒绝这个“似乎”为自已付出了一切的少女。
即使内心深处的声音在告诫自已远离她。
即使少女的诉求与少年想要保护对方进而才想远离她的想法相悖。
他无法去拒绝。
如果当初……
没有“拒绝”她那么多次,是不是一切……
都不会发生了呢。
一道仿佛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呢喃在左浩鸣脑海中乍得响起。
这段呢喃令他的思想与身体脱节了一瞬,无尽的愧疚与悲怆再次袭来,而这些感觉更携着无数自已与少女一齐度过的在自已经历“不存在”的日日夜夜。
记忆如胶卷般疯狂滚动着,直至最后一卷。
上面印着的是,少女死在他怀中的画面。
而当左浩鸣再次回过神来时,只看到上官阳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嘟起的小嘴中还发出不满的呼声。
“发什么呆呢?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就走了。”
“不……”左浩鸣揉着紧皱的眉间,方才的感觉仍未消去,更给他全身留下无法消去的疲惫,“阳……我去……”
“别随便就叫我的昵称,你对其他女孩子也是这样吗?”
“不……”这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左浩鸣更不想让上官阳生气,“你要是讨厌,我就不这样叫了……”
“不。”已不能压下逐渐上扬的嘴角,但少女仍想保持她在少年面前矜持,她迅速转身,只留下一个可人的倩影给左浩鸣,“你以后都得继续这么叫下去~”
“嗯。”在听出了上官阳语气中的欢愉之后,左浩鸣也不禁在脸上挂起一抹浅笑,随后提起书包跟在少女身后。
……
“晓雨,你今天表现的非常不错哦。”
教练的夸赞之语并没有在秋晓雨那如同冰霜一般的清冷俏脸上产生一丝的表情,她轻轻拂去挂在下颚的汗水,接着对着教练轻轻点头。
“那么今天的特训就到这了。”
“谢谢老师。”
一周一次的只为她这个“种子选手”特别开放的特训,训练量和强度自是不用多说,原先对于秋晓雨来说,一个人的特训能让她更好的沉浸在舞蹈之中。
但现在……
更多的是能让她去逃避。
逃避妹妹与左浩鸣之间的事。
所以即便妹妹提出要等自已结束后一起离去秋晓雨也拒绝了,而是让司机先送她回家。
因为她怕。
怕看到妹妹向自已讲述他们之间关系变得亲密的一脸笑容,怕听到妹妹如何描述他们之间身体接触的内容。
怕……
总有一天,得知他们在一起的消息。
真是不成气候啊,我这个姐姐……明明是我提出的要和知夏一起回家的。
现在却因为这种原因……
事到如今,秋晓雨仍不想去承认内心对左浩鸣的感情。
他与我并不熟识。
他也从未为我做过任何事。
所以……
那份感情,一定不是喜欢。
秋晓雨正走在走廊上这么想着,可透过窗户闯入视野的身影却猛得将一切思想挣扎粉碎。
那是……左浩鸣?……
还有他旁边的……是……
“那个女人……”
轻声喃喃着,少女亦在不自觉中将双拳攥紧。
同时又一段记忆在秋晓雨脑海中显现,更令她美眸中的高光渐渐散去。
“你和浩鸣是什么关系?”
那是自已,此刻的自已看起来无比憔悴,就连声音也没了半分生色,只是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麻花辫女孩。
对方听此只是嗤笑一声,“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浩鸣的谁啊?”
“我是他的……”本应理所当然说出口的两个字,却好似一根鱼刺一般,卡在喉咙中死死不出。
对啊……
我是他的谁啊……
说到底,凭我的立场,自已没有任何资格去过问左浩鸣和什么女生在交往。
钻心的苦楚包裹了自已已近破碎的心,而这时她才明白,自已曾对他说的话究竟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不是的不是的……
浩鸣……
我不是……
对不起……
……
“晓雨!”
听到声音,秋晓雨机械地转过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母亲早已站在她身边。
看着早已涕泗滂沱的女儿,鱼文椿叹了口气,轻轻抱住了她,柔声道。
“晓雨,发生什么事了……能和妈妈说一下吗?”
“我……不知道……”秋晓雨无力地瘫在鱼文椿怀里,不停的抽泣着。
“……”无言以对,但当鱼文椿联想到来时看到的那对并行的身影后,她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答案。
只是……为什么会如此之快……
女儿对他的感情,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鱼文椿想不通,但作为母亲,她此刻此时能为女儿做的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安慰。
鱼文椿一手轻拍秋晓雨的背,一手搭上头并轻抚着,“这些事,妈妈过去和你一样也经历过呢,虽然要花很长的时间,但总会过去的。”
“哭吧孩子……”
“呜呜呜呜呜呜呜……”
……
“呐,这就是我家了。”
上官阳的家并不大,就是处于平民小区中的一间标准的两室一厅。
“你直接穿爸爸的拖鞋就好。”熟练的换上拖鞋,上官阳将手提包一把丢向沙发,接着拿起遥控器点开了电视。
“嗯,明天会下雨呢,得带好伞。”
换好拖鞋,左浩鸣从玄关处走向客厅,接着环顾了一圈客厅,开口问道,“阳,你妈呢?”
没有回答,上官阳只是将电视关闭,之后走向一间紧闭房门的卧室,左浩鸣见此也跟了上去。
将房门缓缓打开,少女对着内部轻唤了一声,“妈,我进来了。”
“是小阳啊,你回来了。”
不算多无气的声音,但也绝对称不上有生机。
见上官阳示意自已可以进去后,左浩鸣也终于见到了对方的母亲。
对方躺在床上,面色略微苍白,只是最令人在意的还是那双眼睛。
她是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