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版音乐响起。
晏绥安拿起手机,滑下按键。
杨远咋咋呼呼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晏先生!我们已经安全了,多亏您神机妙算把钢笔送了过来......”
他的声音中断一瞬,像是被人横空夺过手机,混乱的嘈杂声后,一道嘶哑的男声响起。
“晏先生,多谢。”
那边的人低声咳了几下,不过看样子状态还行,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晏绥安伸直腿靠在沙发上,腰间的六面骰随意摇晃着。
说实话,这情况比他想得好了很多,毕竟在他的设想里,鬼神之笔的力量其实是不足以在短时间内破开局面的。
谁叫他的追随者和他一样都是文派的,不擅长武斗。
要不是中途去宰了明虎帮的人,让查尔托斯吸收了降临派放在那的墨色木盒。
说不定张明觉现在已经异化,变成诡异了。
晏绥安心里转了一圈,给自已倒了杯水,水流哗哗的流淌声,无形之中带来丝压力。
沾湿的手指在茶几上慢慢写下张明觉三个字,然后抹去。
从普通人的角度他并不讨厌张明觉的作风。事实上,当危难来临之际,也只有这种人能承担起保护的责任。
为国为民,堪称大义。
但他觉得他还是得提醒下张明觉,毕竟合适的合伙人还是很难找的。
名声还没打响就在异调局失去了能说得上话的引荐人,以后的事情会难办许多。
他讨厌应付多余的麻烦。
晏绥安想起明虎帮大厦内感知到的那个青年,略微皱了皱眉。
张明觉只听见对面一下一下富有节奏的敲击声,那是指节轻扣在坚硬物体上发出的声音。
“虽然这次你的理由打动了我,但我那时说的话依然奏效。”
晏绥安姿态悠然,眼底淡漠到寂然:“你的命,若哪日不想要了,我会亲自来取的。”
“希望张队长能坚持得久一点,不然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
电话那头青年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起伏,是简单的告诫,又是赤裸裸的冷声威胁。
诚然,自已在这场争锋中没损失什么,甚至得到了利益,但那又怎么?
被算计者若将本身手段得利归于算计者,那也太过愚蠢了。
他要的是合心意的合伙人,更是得心应手的棋子。提前出手,无非给那位局长卖个薄面,博个热血未熄、心善好人的名头。
但这只能出于自愿,而非他人试探。
所以......欺骗什么的,殊知用人不疑,可也疑人不用。
“我希望只有这一次,张队长你会明白的。对吧?”
青年细微的轻笑声夹杂在话语里,张明觉无奈又叹服地闭了闭眼。
晏绥安也没想着对方能给出什么回应。
等确认那边明白自已的态度之后,他果断挂了电话。
鬼神又不是人,都不当人了,还讲究社交礼仪,那跟给自已找罪受有什么区别。
当你缺少道德之后,便会发觉浑身轻松。
这种随时能挂上司电话,又有上门娱乐项目,不需要人情社交的日子就是爽。
晏绥安身心愉悦地走上楼梯,留下电话那头陷入沉思的张明觉,以及外面战战兢兢的男人。
云雾飘荡。
深夜下的城市灯红酒绿不止,激烈动感的音乐调动着寻欢放纵的情绪。
晏绥安躺在格外柔软的床上,近几日活跃的思绪放松沉寂下去。
左右外面有人警戒,不用白不用。
另一边,被其玩弄了一番,施舍放过的传单鬼踉踉跄跄、失魂落魄回到自已老家。
鬼域的动荡加上伥鬼的损失,让它的力量削弱了许多。
没想到诡异与诡异之间,也有玩心眼子的。
那么强大的存在,居然装成人类,害自已挑选伥鬼挑到了铁板上。
想起被一言一语操控身体,身不由已的恐怖经历,以及那堪称诅咒的下次再来。
传单鬼痛定思痛,直接将分发下去的传单直接收了回来。
于是厕所内,正靠着这一张传单江湖救急的老哥,看着手里突然消失的东西,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
一时之间,凭空消失的诡异事件,与近在咫尺的社死事件结合在一起,汇合成一句咬牙切齿,大骂偷纸贼的内心独白。
不知道这小小插曲的传单鬼缩回真身。
在那位存在离开绿江市之前,它是绝对不会再出去了!
它打定主意,灵堂上的遗像向下倾倒。
那个面目惨白、拉平嘴角的男子画像,全黑的眼睛径直望过来,嘴角悄然上扬。
灯笼熄灭,白纱消散。
即将晋升位格的诡异掩藏起来,气息消散。
本来手拿传单,打算找过来的青年挑了挑眉。
“奇了怪了,看来这段时间的运气不是很好啊。”
“不是霸占有主,就是提前跑了,再这样下去,就要穷得开不了锅了。”
他嘟囔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已的法器。
缩小版抛光了的罗盘指针正缓缓转换方向,在路过正西方的时候,稍微迟疑了瞬。
那种捕捉到的气息莫名让器从心。
足足过了好几秒,被寄予厚望的罗盘就像陷入故障般,开始左右小幅度晃动。
青年大力拍了拍罗盘,见久未好转,望着指针先前指向的方向,试探性地往那边走了几步。
唰。
疑似故障的罗盘瞬间恢复正常,小指针灵活转了个圈,避开那边,坚定不移地选定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淡淡的红光冒出来,暗处开始动作的诡异气息暴露。
哟,来活了。
青年眼冒精光,立马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