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在手机上看了一场真人直播。
鬼神之笔传过来的画面里，一群伤残人士各显神威。
火焰焚烧、匕首去皮、砍瓜切菜。
成批的诡异在他们手下死去，凶残的手段堪比地狱受刑。
晏绥安摸了摸有些发寒的脖颈。
好像，自已也算是个鬼神？
二五仔带队痛击我方队友，包揽全局MVP。
他轻笑着，指尖点击着桌子上的纸片，弹起的一角被强行按下去。
端坐在靠椅上的青年向前倾斜身体，手肘搭在桌面，悠闲的做派仿佛不是身处危险丛生的鬼域，而是某种休闲的娱乐场所。
黑雾慢吞吞地凑过来。
脑海里另一道命令正在疯狂地催促着它上前。
“冕下，您需要过去看看吗？”
虽然它对这位存在已经有所了解，但有时候还是猜不出祂的想法。
就像现在，哪怕游戏快要进行到终局，祂的眼里也没有丝毫急切。
这种随手拨弄了一些人的命运，只为观看或者玩乐的本质，与自已追随侍奉的那位尊主简直一模一样。
甚至更加恶劣。
晏绥安撑着下巴，身后打开的窗户直直对着那座圣洁恢宏的教堂。
无面的雕像头颅正对着这间屋子的主人，伸展的双翼像是环抱着幼儿的双手，表情怜悯而悲怆。
与所处可见的画像一样，纯洁的天使包容着宽恕众人，恩泽无度。
喷溅的水池落下点点水花，洗刷着一切罪恶与欲望。
“太无趣了。”
青年的目光有些垂落。
不属于此世的装扮，意外地与身后的教堂相称。
长袍上神秘圣洁的金色丝线从青年的衣角延伸，纯白是它的主色调，镌刻的图纹隐蔽而璀璨。
“狭窄虚伪的教义，贪婪狡诈的恶徒。”
“堕落不是背叛的理由，我无心为它们祷告缅怀，告诉你的尊主，这游戏的赌局，是我赢了。”
他翻身踩在窗户的框架上。
明亮光芒下阴暗涌动。
“命运早已为他们谱写了结局，时间也要为这份因果退后。”
“对于人类的羁绊，你理解的还不够。”
他意有所指地说着，狂风带动着叮当作响的骰子。
那上面的点数正在飞快地翻滚着，预言有时候也可以当做占卜来看。
当涉及到法则的束缚，预言的准确性便开始大大降低。
概率是占卜必须要遇到的问题。
而晏绥安只是将其与言灵相结合了一下，谁说命运的学徒不能巧妙地借助一丝时间的力量呢？
助力，又不必须由自已亲自上场。
谨慎小心可是他的代名词，必要的时候，弃子也是不可避免的。
反正最终恼羞成怒的家伙又不是他。
晏绥安双手插兜。
身后的气息陡然变化，空间哀鸣一瞬，碎裂的声音连绵不绝。
晏绥安捏过来一片锋利的碎片。
“这里不足以容纳你的位格。”
“我们还是坐下来，公平地观看结局如何？”
毕竟主场优势与客场不同，他也只是做了一些保险措施罢了。
他靠坐在框架上，攀爬的藤蔓在墙壁上飞快延伸，屏障开始破碎，规则的根本被触动，原本的荒芜便随之而来。
那座天使的雕像笼罩上一层晦暗的灰雾，点点猩红从上面流淌下来。
黑雾的形态开始迅速变换，逸散的身影毫无违和感地扭动出触手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听不出年纪的声音饶有趣味地传过来。
晏绥安笑了一下，似是回答又似是告诫：“不是什么诡异，都可以在三秒内将那么多的低级生物消灭掉的。”
“作为鬼域里无法称霸的独裁者，就算是你选定的管理者，也不过是披着虎皮耀武扬威的狐狸罢了。”
“没有至高者的放任，谁能侵入这片区域从我的手中夺走关键人物呢。”
“力量的碾压，我们对此的理解，应该最为深刻不是吗？”
晏绥安模棱两可地说着，在黑雾说出那段过往，展露出过于强大的能力的时候，他就开始注意了。
没道理鬼神之笔弱到那种地步，而被强行提升到高位格的黑雾这么离谱。
除非有超规格的存在在它身上留下了限制，或者占据了它的身体。
他的虚空可是经由祂的存在才能建造出来的，不至于祂本身没有这种能力。
只能说明，祂的虚空比自已的完善完美很多。
而且......
“你对我实在是太过放纵了。”
线索和规则暴露得太明显，谁的赌局让对家在剧本里面扑腾地这么厉害的。
就算是他，在赌局的一开始也会直接摁死对方，只有切断所有的退路与希望的乐趣，才是真的乐趣。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恶趣味就是了。
晏绥安和善地笑着。
降临到黑雾身上的存在静静地看着面前提前降世的同类。
“你的气息隐藏地很好，若是不加以注意，单凭那股浓郁的时间气息，我还以为你也是无尽时间海里的那些家伙。”
黑雾身上的存在感叹地说着。
晏绥安敏锐地注意到祂说起那些家伙时的不屑。
无尽时间海，他记得那个袭击自已的家伙也这么叫过自已吧？
信奉者与被信奉者不同路，这可有点搞笑了。
因为看不惯无尽时间海，所以潜伏在自已身边，一边看乐子，一边确认自已的身份？
可是祂自身属于时间的力量也做不得伪.......
晏绥安脑中思绪万千，脸上面色不变。
“腐朽积累地多了，有时候也需要一点必须的改变。”
他低沉地说着。
但这句话显然愉悦到了这位恶劣的鬼神。
“当然！命运无处不在，时间永恒不灭！我们的赌局依然存在。”
“我的朋友，若是你输了，请不要生气。”
黑雾幻化出的存在声音上扬起来。
祂承认了晏绥安的立场，但并不认可他定下的胜负。
神都是自负的。
祂座下的追随者有一个算一个，精神状况比祂这个鬼神还要癫狂，很大程度是受到了祂的影响。
鬼神不在乎人类。
悖逆者本应拥抱死亡，疯狂已算是祂的宽恕。
鬼神有些模糊的形态不可抑制地消散，那种若隐若现的状态，可以看出祂还没有完全降临的方法。
不久，重新恢复理智的黑雾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
啊啊啊啊！尊主你离开的时候，就不能把我也带走吗？！
它简直欲哭无泪。
“冕，冕下。”
害怕到发抖的黑雾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抬头。
晏绥安叹息一声，声音随风而逝。
“不必在意，我并不在乎这些，总归是我占了便宜。”
晏绥安偏过头仿佛能看到在灰雾聚集下的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