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月华如练,夜色沉沉。
今夜是李贵妃侍寝。
熄灯后不久,姜皇便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李贵妃心中暗惊,突然发觉姜皇的睡眠比之前好了不少。
心下掠过思量,闭着眼睛装睡,暗暗等待着,直到夜半时分。
趁着姜皇熟睡之际,小心地爬起身,买过烛台照亮他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的面色。
却发现,姜皇的面色依旧未变,仍是一脸疲态。
她心中暗道奇怪,但却也起了疑心,难道姜皇的毒已解?
但是,她埋在御前的线人却没有传回这方面的消息啊?每回都道:姜皇精神不佳,难以入眠……
心中灵机一动,若是姜皇想掩人耳目,这倒也不难。
莫非……是伪装?她盯着姜皇蜡黄的脸,手慢慢的伸向他的脸颊。
在即将触碰到他时,姜皇砸吧了下嘴,含含糊糊的咕哝了两声,翻身面朝外边,继续睡。
李贵妃吓了一跳,汗毛都竖了起来,忙眼疾手快的熄灭了灯烛,悄然躺下。
却睁着双眸,看着头顶床帐繁复的花纹,思索到天明。
黑暗中,姜皇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眸色深沉如海,其中凶流暗涌……
根据血影暗卫查到的线索,有几条都指向李贵妃及她身后的李家!
他今夜,只是这般小小试探,她便这么沉不住气。
可见,她与自已中毒这件事绝对有联系!
就是不知,她是主谋还是帮凶?但是,他转念一想,都没差。
他们所要图谋的,无非就是自已屁股下坐着的王座罢了。
真是狼子野心,其心昭昭!
还好小梨花已帮自已解了毒,来日方长,且慢慢陪他们玩玩。
第二日午时,沈梨茵又恢复了到勤政殿打卡上班的生活。
一走进殿中,她便瞧见皇后竟也在。
沈梨茵规规矩矩的给帝后行礼问安。
“端宁问陛下安,问皇后娘娘安。”
“起来吧,赐座。”
“谢陛下。”
姜皇奇怪的觑了她一眼,心中纳闷:这小鬼何时变得这般乖巧了?
还别说,可有点儿贵女的范儿了。
皇后温和的笑着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日日进宫陪伴陛下,真是个好孩子。”
沈梨茵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谦虚道:“端宁话多的很,还好陛下宽厚,不嫌我吵着他。”
姜皇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皇后掩嘴一笑,赞叹道:“真是个实诚孩子!”
说着,便褪下手腕上的羊脂玉镯,拉过沈梨茵的手,给戴了上去。
沈梨茵一阵推辞,不敢要。
姜皇看她那装模作样的样儿,看不下去了,发话道:“既是皇后赏你的,就拿着吧。长者赐不可辞!”
沈梨茵便接受了,认真拜谢。
皇后走后,姜皇问她:“你今日的话怎的比往日少了这么多?”
沈梨茵目露羞意,道:“这不是有外人在嘛。”
姜皇心里一阵窝心,嘴上却反问道:“那朕就不是外人了?”
沈梨茵一听就不干了,噘嘴认真反驳道:“陛下可不是外人,您在端宁心里,可比我那渣爹还亲!”
这话一出,又哄得姜皇开怀大笑。
此时,燕霁和燕雲从人群熙熙攘攘,商业贸易一片繁华景象的街市穿行而过。
走进足有三层楼高的孤山居,看着这热热闹闹,生意十分兴隆的酒楼,以及极其有格调的奢华装潢。
又暗暗在心中与燕国的酒楼一番比对,心中除了野心之外,就还剩下贪婪。
他燕国居于大西北,无论是地貌还是气候,都比不上这富饶的中原。
燕国韬光养晦几十年,暗中招兵买马,操练士卒,又花大量的人力物力,研究改进兵器,并加以大规模的制造兵器……
他们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马踏中原,一举将其吞入腹中!
而前日宫宴上的挑衅,就是他们率先撕开的一个小口子,他们燕国已然潜伏在暗处太久太久了……
燕霁心中思绪翻涌,眼中的野心一闪而过,顿感肩负重任。
他们兄妹一踏入孤山居的大门,孤山便迎了上来,亲自接待。
“二位尊贵的客人,可是要用餐?”孤山热情道。
燕雲仰起头,看向三楼,语气傲慢,“我们要上三楼!”
孤山心思一转,笑着道:“正好三楼的地字阁空着。”接着,伸手做了请的姿势,恭敬道:“这边请!”
然而,燕雲却不满地皱了眉,质问道:“为何不是天字阁?!你可是想侮辱我们燕国皇室?!”
孤山面色一顿,这么大顶帽子叩过来,他可担不是呀!
但一想到自已主子特意嘱咐过的话,便稳稳地回道:
“公主有所不知,这天字阁只有我徽朝皇帝、太后、皇后及我们东家才能启用。实在是不好意思。”
燕雲却不想这么放过他,便开始胡搅蛮缠道:“你这孤山居倒是会沽名钓誉,却这般瞧不起你们徽朝的贵客,可是想挑起两国之间的战火?!”
此话一出,整个孤山居都鸦雀无声!气氛紧张了起来!
孤山额角的冷汗都下来了,“公主,话可不能这么说……”
燕雲大声斥道:“那你告诉我,这话该怎么说?!”
孤山居的客人们都明白这燕国公主胡搅蛮缠,故意为难。
却都不敢随意开口引火上身,这可是上升到了两国之间的高度,只在心里为孤山居默默点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你们燕国的皇室真是好大的威风!竟这般下作为难一个小掌柜!只怕企图挑起两国纷争的人是你们吧!”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着一袭红裙的绝色少女大步迈了进来。
“是端宁郡主!”参加过宫宴的人们认出了她。
燕雲回头看向这风华绝代的女子,想到那天她在宫宴上的作为,打乱了他们挑衅姜皇的计划,心中升起浓浓的忌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燕雲气息有些不稳地问道。
“就是公主想的那个意思!”沈梨茵灿然一笑,四两拨千斤。
燕霁看着沈梨茵,眼中闪过危险,牙尖嘴利,倒也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对手。
燕雲被她这么一噎,心头一哽,回击道:“我可没什么意思,你莫要血口喷人!”
沈梨茵这次却没接话,只闲闲的道:“不就是想上天字阁嘛?来啊,我带你们上去!”
燕雲一听,自以为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当即嘲讽:“你是什么身份?是皇帝?还是太后?别开玩笑了!就你,也配上天字阁?!”
沈梨茵闻言,不怒反笑,对孤山道:“孤山,告诉她,我是什么身份,到底配不配上天字阁!”
孤山心里稳的一批,对着燕雲行了一礼,道:“端宁郡主乃孤山居的东家!”
此话一出,孤山居内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端宁郡主竟是孤山居的大老板!厉害了!
燕雲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恨恨的瞪着沈梨茵!眼底全是忌惮!
想到自已已经在她的手上输了两回了!暗道,此人真是有些邪门!
一直没开口的燕霁眸中满是阴霾,嘴角一扯,不冷不热地道:“没想到,你这郡主倒是有几分本事!”
他盯着沈梨茵邪肆一笑,阴冷的眼神中如同是一条毒蛇,让人见之心底生寒。
他拉过燕雲的袖子:“端宁郡主好手段!我们走!”
走出门口后,身后却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燕霁的脸色更是冷的如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