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睿的暗自心惊,一个豆蔻少女,目测其身量,应该还未芨笄,竟仅观面相,不曾“问、切”,就能说出连宫中御医都未曾说全的症状。
他眼眸微眯,眼里闪过一丝危险。
然而,她接下来说的话,更是令人震惊。
沈梨茵觉得此人对自已没有恶意,甚至还怀有些许善意,而她身边又站着原书中的“兰相”,地位应是极高,结个善缘,没准以后能成为自已的助力。
于是她真诚地道:“我在姑苏城槐树胡同,开有一家仁心医馆,假使您想,可以到哪里找我,号过脉之后,我会为您制定治疗方案,七日之内,保能好八成以上,之后再慢慢调理,不久即可痊愈。不过,诊金也是不低哦!”
姜睿愣住了,七日?!好八成以上?!痊愈?!
是他的耳朵出现了幻听吗?连宫里御医们花费了五六年都未能明显改善的病症,如今在一个小姑娘口中却变得如此容易。
“你说的是真的?七……七日?!”
沈梨茵面色淡然道:“是的。就是诊金真的很贵。”
姜睿深吸一口气,心中不可谓不震撼,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挑眉道:“能有多贵?”
“一万两银子!”
姜睿哈哈一笑:“是挺贵的。”
沈梨茵卖乖道:“不过我觉着伯伯您很可爱,又像我的半个知音,我给您打个八折,您看如何?”
姜睿一抚美髯,忍着好笑与一旁的谢兰笙对视了一眼,觉得这小姑娘挺逗趣,又夸下这般海口,想来是真有几分实力,于是决定试试!
“确实划算!那择日不如撞日,小梨花这就带伯伯去瞧病吧。”
沈梨茵怔愣道:“您这么快就答应,不怕我诓您吗?”
姜睿哈哈一笑:“这世上若有人能骗到我,也算是他的本事!”
沈梨茵展露笑颜,没有多想,点头道:“成,那走吧!”
沈梨茵主仆三人出道观后,乘坐自已的马车在前引路,姜睿一行缀在后方。
沈梨茵上马车后,面色渐渐平静下来。
方才与姜睿交谈,一开始确实是有些真天真,但是自已后面的反应,更多是为了符合自已的身份和年纪。
毕竟自已现在才十四岁,不可能有多么成熟稳重,况且自已透露出自已会医术,已是令人震惊。
再表现得太过于沉稳老道,难免会令人怀疑,若因此生事,于已不利。
沈梨茵靠在软枕上,眼眸低垂,密密匝匝的睫羽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方才谈话时,她就隐隐猜测出,那个伯伯,很可能就是徽朝皇帝——姜睿!
姜睿作为徽朝第五任皇帝,生性仁厚,施行仁政,虽无大政绩,但江山盛极,朝野太平,守成足矣。
她之所以透露出能医治姜睿的病症,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想为自已回京之后,获得一个强有力的保障。
毕竟京城里的沈府于她而言,并非是一个太平温暖的家。
书里的女主,就是沈府的假嫡女——沈樱菲。
她踩着原主,踩着沈家,高嫁给贵妃所生的皇三子——姜倾,最后荣登后位,执掌后宫,立于万人之上。
而姜倾最后能荣登大宝的背面,也与姜睿的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治好了姜睿的病症,那么,她也能在回京后的争斗中,获得一张胜算极大的底牌。
马车入城,嘈杂的人声传来,唤醒了沉思中的沈梨茵。
马车很快驶入槐树胡同的仁心医馆后院。
一行人下马车后,沈梨茵领着姜睿和谢兰笙,到二楼的贵宾室。
姜睿打量着这间还算宽敞的贵宾室独特的装潢,心里十分惊奇。
整个房间的风格很像后世的原木风办公室,有张宽大的胡桃木办公桌,旁侧置一张同色的茶桌,大大的窗梓下放着一张小榻。
整个房间简单干净、宽敞且明亮。
微风乍起,窗外的阳光透过树木的枝叶洒进来,闪闪发亮。
涌动着生机的绿意,随着微风渗透到姜睿的心底,一种久违的宁静和恬然,充盈着内心,让他感到难得的放松。
这病还未开始治,仅仅是坐在这里,他就已经感觉好些了。
姜睿心里莫名已有几分相信沈梨茵,不由得期待起她的治疗效果。
几人在茶桌分主次落座后,沈梨茵手法娴熟地为姜睿泡了一盏菊花枸杞明目清肝茶。
姜睿端起温度适宜的茶盏,茶汤清亮微黄,入口微甘,浅抿一口后,不自觉将一盏茶饮尽。
沈梨茵微笑着再给他续了一杯,姜睿不多言,又饮了一盏茶。
放下茶盏后,姜睿喟然长叹:“小梨花,你这的环境简洁舒心,茶汤又宜,伯伯倒真是期待你的治疗效果!”
沈梨茵淡定一笑,道:“那咱们这便开始吧!”
两人移步于办公桌落座,青玉取来一方脉枕,请姜睿置腕于其上。
沈梨茵开始诊脉,姜睿的脉象时而有力,时而虚浮,紊乱交错,似有两股力量在交锋厮杀……
她不由眉心微皱,闭目细诊。
姜睿见此,心中一惴。
一盏茶后,沈梨茵方睁开双眸,眸中一片清明。
姜睿按捺住急色,问道:“如何?”
沈梨茵面色平静:“伯伯,您体内中了一种南疆的偏门慢性毒药,潜伏在体内已有六七年之久,如若不及时医治……恐三年内……必油尽灯枯而亡!”
姜睿闻此,面色瞬间阴沉的可怕,到底是谁?!这般费尽心思要他性命!
一瞬间,姜睿心中浮现许多人的面孔,以及诸多怀疑。
沈梨茵笃定道:“一般人肯定诊不出来,但我师娘乃南疆药谷后人,将此番药毒之术传授于我,如今这天下,能解此毒的……不出五人!”
姜睿心神一禀,看着少女镇定沉着的面孔,心下微定。
同时,当机立断下了一个决定,他承诺道:“小梨花,伯伯实话跟你说,我乃当朝皇帝——姜睿。伯伯在此给你一个承诺。若你帮我解了此毒,伯伯许你三个要求,只要合乎情理,伯伯都答应,并且亲封你为端宁郡主,邑三千户!你看如何?”
谢兰笙在旁边默默看了始终,听闻此,面色不变,但内心却是有些震惊。
沈梨茵心中了然,但面上却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慌忙起身行礼道:“陛下万岁!小女不敢托大,一切还是等您痊愈后再说吧!”
姜睿眼中闪过满意,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天,沈梨茵在姜皇的别院,为姜皇准备口服之药,又为其进行了针灸及药浴。
第五天的药浴后,姜皇连吐出数口乌血,体内毒算是初步解了。
当天晚上,姜皇于中毒六年之后,终于睡了一个黑甜安稳的好觉。
次日清晨,他神清气爽地起床,胃口极佳地用了早饭。
沈梨茵为其诊脉后,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恭敬一拜,道:“恭喜陛下,您的毒已解,后续只需再服特制丹药,调养身体,弥补之前的亏损,很快便可痊愈!”
姜皇只觉心头从未有过的畅快,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小梨花你很好!你有何要求,就说与皇伯伯听吧!”
沈梨茵却垂眸默了一瞬,神色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