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是农忙季节，插秧种玉米，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要住到地里。
吴氏这两天也忙着呢，找了媒人去孙媒婆家，想早点把亲事定下来，农忙完就正式成婚，也不至于秋收的时候忙不过来，就没理会吹雨整日都在屋里干什么。
只是偶尔念叨几句，开始就不该同意去摆摊，那样的话现在吹雨没钱，怎么会一直待在屋里，饭都不吃。
挑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媒人上门了，说要代镇上的柳行风求娶吹雨。
来的时候正是晌午准备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瞪大眼睛，“谁？”
媒人先说：“柳行风，柳公子，就是镇上风行纸店的老板，可是一表人才呢！”
过完年，杨家人都没去过镇上，怎么知道新开的纸店呢，吴氏就问：“不知媒人怎么称呼？”
“叫我张婆就好，我是官媒的，尽管放心。”
吴氏又说：“张婆，这柳公子我们人都没见过，怎么就要来求亲呢？”
张婆笑着说，“柳公子之前到杨姑娘的面摊吃过几餐，又打听的还未定亲，就请我来问问你们。”
吴氏还是觉得不明不白的，“但是她前头的哥哥都还没成亲，不好越了他。”
张婆摆摆手，“无妨无妨，尽可等些时日，要是不放心，可约个时间到镇上去吃个饭。”
吴氏看了看杨老头，还是点了头，“那就下次赶集的时候吧，我们去他店里看看。”
张婆又关心杨三郎的亲事，“刚才听说有个小哥还未成亲？我这认识不少好姑娘，可以帮忙说说话。”
吴氏这下拒绝的倒是干脆，“已有了合适的人家，就差正式的定亲了。”
张婆只好留下柳行风备的礼，先告辞了。
张婆刚走，杨老头就怒气冲冲地走到吹雨屋子门口，指着房门，“你是不是在摊子上勾搭上了哪个男的，从来没什么交集的人，怎么会来家里提亲？”
吹雨本来舒舒服服的躺着，听到他的话，一下就蹦起来，“你有病吧！”
杨老头却越想越觉得可能，拿了家里唯一的一把铜锁来，“你别想出门了，什么时候嫁人什么时候出去吧！”
吹雨莫名，门外面的其他人也莫名，“爹，你这是干什么啊？”
杨老头锁着门，“难怪不让她去摆摊就饭都不吃了，我看就是和那个男的伙在一起了，再放出去，我怕丢不起这个人！”
周氏觉得，“吹雨不会干这种事的，爹你想多了。”
何氏也劝道，“不是都还没见过那人吗？见了才知道啊。”
杨老头把钥匙收到自已怀里，“谁要去见他？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他！”
吴氏也不理解杨老头怎么会这么想自已女儿，“本来就是议亲的年纪了，有人来提亲去见见怎么了？你还真准备把她关一辈子不成。”
杨三郎本就受不了这阵子家里的气氛，“有人来娶，嫁了不就成了，谁都不用吵了。”
杨大郎当然不赞同，“人还是要好好挑一挑的，但是说不定姓柳的人确实不错呢。”
杨二郎也觉得，“赶集天去看看，人还行就定下来，赶紧嫁过去不就万事大吉了。”
杨老头还是粗声粗气地，“都不许去，谁去了就别回来了。”
吴氏在边上劝着，“行了，去看看也好，吹雨没跟他有什么交集都还来提亲，就说明是真有意思，就算吹雨和他有什么交集，人家也是正经找了媒人上门的，两厢情愿不是更好，还是去看看。”
边说边把杨老头推回堂屋，坐下继续吃饭。
吹雨在屋里满脑袋不理解，“他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云云倒是旁观者清，“本来你不听话他就生气，没想到你的婚事也不受他控制，就爆发了呗。”
吹雨翻个白眼，“他又不是天王老子，谁都要听他的不成。”
云云却问吹雨，“你有把他们当家人吗？”
吹雨一愣，有吗？
思忖片刻，“没有，有时候当成资源，有时候当成敌人，有时候是合作伙伴，反正没当过家人。”
云云点头，“那就这样下去吧，嫁出去之后，你就自由了。”
吹雨又躺回沙发上，“我本来觉得嫁人不应该是自由的唯一手段，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婚姻。”
云云也并排躺下去，“但这条路确实是成本最低，风险最小的选择，还没有后顾之忧。”
吹雨轻叹一口气，“希望顺利吧。”
又是一个赶集天，吴氏带着何氏和周氏一起到了镇上，其他人还是在地里干活，到晌午时才回来。
回家吃饭时，吴氏就对众人说今天去看柳行风的事。
“我们先就去了纸店，卖的原来就是家里用的那个卷纸，人还挺多的。柳行风呢，长的还行，身量也高，结账算钱也快，脑子应该好用。”
周氏还特意说：“我们在店里说了好几回吹雨的名字，他都没反应，只在听到说青山村姓杨的时候，才抬头看了一眼，想必跟吹雨没多的私情，不然不会连名字都不知道。”
何氏接着说：“我们还去官媒找了张婆，问了许多，她说那边是父母早亡的，只他一个在镇上聘了门面又做生意又当住处，看着卖纸的行情不错，打算到县城去，还说要是我们同意婚事，他可以先在镇上买间院子。”
杨三郎惊讶，“这么有钱，还要去县城啊？”
何氏心里觉得挺合适的，“反正吹雨也是喜欢做生意的，就跟个生意人也挺好。”
杨大郎反驳道：“你知道什么，做了生意就是商籍，买地都买不了，每年要交多少钱给官府，人家粮铺的东家，生意做那么好，不还是卖了买地。”
周氏小声嘀咕，“没地但是有钱啊。”
杨二郎点点头，“我们种庄稼不也得交粮税，都差不多。”
吴氏最后才说话，“行了，我跟张婆说了，让她六月再来提亲。”
杨老头眼睛立时就瞪过去，“谁让你答应了？”
吴氏倒是面不改色：“再让你和吹雨吵下去，怕是要结仇，吹雨嫁给柳行风，虽然没有婆婆累一些，但是她那性子也不适合跟婆婆相处，做生意她有那个能力也有那股心气，说不定就闯出来了。”
又给杨老头夹了筷子菜，“你让她好好嫁出去，说不定逢年过节还来看看你，不然就她那比牛还倔的性子，这辈子别想说上话。”
吴氏是看清楚了，吹雨心里的成算大着呢，这差不多一个月，也没软了性子，总不能真的一辈子连顿饭都不一起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