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烛尖锐的绿瞳紧紧注视着蜚的一举一动,只见那只蜚犹疑着退了两步,忽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漠烛冲了过来。
漠烛扬起身来,躲过了蜚的又一次长尾袭击,双翅朝前一挥,瞬间尘土飞扬,树木倾倒。
“嗷呜!”蜚在凌乱落下的断木中稳了稳自已,又马上张开血盆大口朝漠烛冲过去。
被禁止叫唤的漠烛觉得此时自已嘴都没有蜚长得大,有失威严。
面对蜚极强的侵略性,漠烛巍然不动,在蜚一跃而起之时,伸出巨大的龙爪,朝蜚的脸上抓了过去。
蜚见状急忙后退,但还是被尖锐的龙爪划出了一道伤口。
蜚生气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周身闪出暗金色的光圈,化身成了人形,脸颊上带着刚刚被抓出了血印。
“死穷奇!”化身人形的蜚开了口,语气满是愤怒。
漠烛保持进攻的姿态并没有回应。
“多年不见你脑残啦?”怒吼完他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朝漠烛扔过来一个水马角,又扔过来一串树龟,还加了一口袋到处乱窜的山鼠兽。
漠烛先是怔了一下,陷入片刻的回想中。
“妈的脑残。”见漠烛好像根本不记得他,蜚更气了。
“这个你总认识吧?”一只两尾猴被利索的团成球往天上扔,然后咋咋呼呼地落在附近的树上,逃走了。
漠烛好像被唤醒了某种记忆,这都是他们小时候一起欺负其他妖兽的把戏。
于是漠烛在黑色光圈中也化身成了人形。
“哟,挺高大啊。”蜚看着漠烛的人形赞叹道。
“你……以前不是两只眼睛吗?”漠烛好像认出了对方。
“我长大了呀!长大了眼睛就长一起了我有什么办法,你小时候那翅膀还不是跟鸡仔似的张不开,现在能干那么大事了。”
“还打不打?”毕竟多年不见,默契是没有的,蜚还是要先问清楚比较好。
“你过来。”漠烛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叫他过来。
“过来就过来,谁打谁是猴。”蜚并也并没有很忌惮,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
“比你矮半个头,真是没劲。”走近漠烛后,蜚首先跟他比了比身高。
“之前我还在想你怎么不见了呢,现在这架势看来,去仙界了?”
“嗯。”
“啧,没劲。那现在你要干嘛?”
“放萤蝉。”
“啊?”蜚没听明白,萤蝉就从漠烛的手中闪着荧光窜向了妖兽林的上空。
然后河对岸噌地闪出了数十道强烈的光线。
“当着我面放暗号?”蜚鄙夷地白了漠烛一眼。
“所以他们现在是在干什么?”蜚问。
“把你和妖婆树用结界隔开。”
“哇,仙界已经无聊到这种程度了吗?”蜚很是嫌弃。
“你帮他们办事真的显得你很不威武啊。”蜚漫不经心地评价。
“闻一下这个。”漠烛拿出一团东西递给蜚。
蜚伸手接过,没闻出所以然:“什么东西?”
“你没有任何感觉?”
“有感觉我还用得着问你?”
“捕蜚的灵铒,里面还需要加什么?”漠烛直接问。
“天哪!我告诉你加什么可以抓我啊?我是什么智障吗?”
“你太老了,没人抓你,要抓幼兽。”
“切,抓过去给他们为奴为婢啊,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是问问。”
“你倒是挺会问。”
“你怎么成年的?”
“我告诉你,然后你告诉他们,你不是穷奇你是狗。”蜚直白地评价。
“你又不在乎。”
“这确实是,坐。”他们走到了一块巨石前,双双坐下。
“我在妖婆树那待着纯粹是因为这妖兽林里也就那妖婆树有点乐子,我听她从上古骂到对面那位神君了,还是有点意思,而且她有一种味道,就是闻着舒服。”蜚开始说道。
“我成年这事,你以为我知道吗?我还纳闷呢。你以为活那么久我不无聊吗?”说起生死,蜚很是吊儿郎当。
“我觉得是这地下面有东西。”蜚正了正神色。
“地下面?”
“是啊,我越接近成年,应该越感到妖力匮乏,但是我没有,我时常感觉有一些说不清的力量进入我体内。”
“不是妖婆树的恶念吗?”
“你在看不起谁?知道她被封印的树根为什么能脱离地面吗?”蜚坏笑着问。
漠烛看着他,并没有打算开口猜测。
“我把恶念渡给她的。”蜚有些得意。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以前拆水马角是为什么?把树龟捆成一串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无聊吗?”
漠烛忽然觉得这段过去有些不堪。
“而且,那个结界,没什么用。”蜚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
“没用?”
“是啊,要不要给你见见世面?”没等漠烛答应,蜚就自行站了起来。
漠烛跟着蜚一起走到了结界前面,蜚伸出食指,闭着双眼,从食指指尖生出的浅金色妖气,只是碰触到结界,就把结界破掉了。
“看见没?”蜚收起手指问。
“刚刚那阵仗,对面不少仙军吧?世风日下啊,反正你都成年了,你趁早回来算了。跟着他们真是看不到什么前途。”
漠烛探究地看着被妖气吞噬的结界。
“你觉得妖婆树好闻。”漠烛说了个跟结界毫不相干的事。
“你还惦记这个呢,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去摘吧!主杆顶上那几片红色的叶子,别摘完啊,三片够了,给我留点儿。”
漠烛穿过结界去摘下了三片妖婆树的叶子,而妖婆树还在疯疯癫癫地笑骂着。
“哈哈哈哈,那个狗神君,心狠手辣又胆小如鼠,为了当神君,哈哈哈哈,害死了上神君,哈哈哈哈哈,那帮蠢货,还在那里对他唯命是从,哈哈哈哈,狗屁仙界,一帮蠢货……”
漠烛没有多作停留。
“刺激吧?”蜚调侃着问。
漠烛并没有回答。
“那你还是天天在这听她发疯。”
“那不然呢?我倒是想出去兴风作浪,但现实不允许不是。”
“妖婆树你别放了。”
“我想放她出去多听点故事回来说啊。”
“你放了她也出不去。”
“那你可别小看了这地下的东西,我能成年,她能摆脱封印,而且,你屏息。”
蜚说完,自顾自闭上了眼睛,漠烛随后也闭上了眼睛。
在各种妖兽的躁动里,在妖婆树的讪笑中,在无尽的黑暗里,好几股强烈的压迫感接踵而至。
“感觉到了吗?”蜚狡黠地问。
“嗯。”
“嗯。”蜚坏笑着看着漠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