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周末,最近的天总是阴沉沉的,世界褪去了饱和度,灰蒙的浊云压得很低,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灰色的薄纱所笼罩。
迎面而来的秋风呼呼地吹,掀起密集的金黄落叶,南絮裹紧了外套。
出门前她也没觉得有多凉,现在被风一吹,才发觉衣服穿少了。
这几天的气温总是反复无常,薛宁小朋友也因此感冒发烧了,她爸爸跟南絮商量好,等到她病好了再补课,她今天原本是不用去的。
但她想到今早打视频时薛宁可怜兮兮的表情,还是在忙完小组作业后出了门。
南絮买了些零食,又去三丽鸥实体店买了个星黛露的玩偶,去了薛宁家。
后者一看到她最喜欢的玩偶高兴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小南姐姐,你对我太好啦。”
南絮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好休息,要快点好起来哦。”
薛宁刚吃了药,没一会儿就犯困了,天色越发昏暗,她婉拒了张姨的挽留,道别后出门,坐上回学校的公交。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她戴上耳机打开了英语听力软件。工科大一的课程排得挺满,她除了专注学业外还要兼职,其他的剩余时间就少得可怜,为了保证期末成绩,她会利用碎片时间学习。
从高中确定要追随谢京肆的脚步,考上京大那天起,她就保持了这样的习惯,自律对她来说不算难。
今天的六级听力材料是她昨天做过的题,当时一时粗心错了好几个,现在南絮高度集中,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默翻译。
太过于投入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她坐过站了。
公交站牌下,南絮叹了一口气,抬脚往回走。还好只是一站,这条公交线路的站点间距都不超过一公里,步行大概只需要十来分钟就能到学校北门。
莫约走了五六分钟,前方一家闪着绚丽霓虹灯的门店前围聚了好些人。她对看热闹不怎么感兴趣,正欲绕道离开,眸光不经意地扫过时意外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谢京肆的半截袖子随意挽起,一只手抄进裤袋,他微低着头,折角凌厉的下颔线越发分明,平直的薄唇冷得淡漠,眉宇间透着些戾气。
穿着红色包臀裙的妩媚女人从店里出来,靠近他轻声说些什么。
南絮觉得她有点眼熟,仔细想了想才记起来,她就是童歆月生日那天开法拉利接走谢京肆的人。
吃瓜群众们大部分已经陆续散了,还有几个在为刚来八卦的好奇路人解答:“也没啥,刚才几个醉酒男调戏美女老板,还好有那个帅哥帮忙,把他们赶走了,应该是她男朋友吧。”
南絮又向两人看去,女人从烟盒里拿出两支烟,一支给了谢京肆,另一支自已衔在红唇间,点燃。
前者抬眸望她,骨节分明的手伸出去:“懒得掏兜,借个火”。
女人却将捏着打火机的手背到身后,头凑近了他。
竟是要烟点烟。
她心口一窒,本能地垂眸转身,大步走开,把那暧昧拉扯的场面远远落在身后。
也错过了谢京肆懒懒地往后一退。
他咬着烟轻嗤:“许姐,不合适吧。”
酒吧里的灯光透过玻璃映射在谢京肆的脸上,半明半昧,把他的眉眼斑驳得更加性感勾人。
这一张皮囊是不见血的利器,饶是她这种早早出社会见过无数款男人的人也心猿意马,仗着她是他朋友的姐姐拉近关系。
不过显然,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这声姐就是明示。
许姐见好就收,扯着红唇笑开:“刚才谢啊。”
“没事我就先走了。”
转过街道,谢京肆把那支烟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抬脚往便利店走。
门口的风铃声叮当作响,随风而来的,还有一股清涩柔和的茶花香。
长睫微抬,就陷落在南絮那双清透澄澈的眼眸中。
她或许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神情是不加掩饰地错愕,还有几分意义不明的心虚,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睁大,像受惊的猫。
谢京肆视线下移,看到细白的手上拿着的那包烟和一只打火机,顿时了然于心。
“想学抽烟?”
真是出息了,好的不学学坏的。
南絮大脑宕机了十秒,有一种想要遁走的冲动。
谢京肆和女人在昏暗光线下亲昵借火点烟的画面一直回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路过便利店她鬼使神差地踏进去,买了一包烟。
她想试试抽烟是什么感觉。
到没想到还没走出这家店就被谢京肆碰了个正着啊,手上的烟和打火机是赤裸裸的铁证,藏都没法藏。
南絮温吞地啊了声,支支吾吾:“就、就是好奇……”
谢京肆眉梢一抬,水也不买了,和她一起并肩走出便利店:“要我教你吗?”
她怔然,烟盒已经被他抢了去。
这人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只当是自已的东西似的,三两下拆开,敲了两根烟出来,一支递给她,另一支自已叼着。
何其眼熟的画面,南絮脑子混乱,有些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教我什么?烟点烟么?”
谢京肆眯下眼,唇边扯起一丝笑,知道她是看到酒吧门前那一幕。
“小同学,听过一句话没。”他语气拖得徐缓,闲散得透着不羁,“烟点烟,霉三天,我不想倒霉。”
南絮哑然:“那你刚才……”
他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单手把玩着,桃花眼纳着漫不经心的笑:“下次看完再走。”
原来方才没点成吗。
捏着烟的手微不可察地蜷缩下,压在心口的烦闷被风吹散。
南絮学他的样子叼着烟,含糊地将“哦”了声。
谢京肆单手把玩着打火机,指骨曲起。
咔哒。
一朵火苗燃起,昏黄的火光映照出小范围的光晕,彼此的面庞都被明明灭灭闪动的光照亮。
打火机靠近她的脸,南絮生怕自已的呼吸熄了火苗,凝神屏息不敢有太大的气息。
为她点上烟的前一瞬间,谢京肆乍然颔首凑近。
他们用同一簇火苗点烟,两支烟尾似乎有短暂地碰到一起,烧成血液沸腾的调剂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