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天,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发展成了老妇老妻。
安安稳稳地放下自已的责任心,太太平平地走自已的阳光大道。
如果天上没有飘来乌云,天上没有下起雨的话;龙石森林夜间观雨是有名的,但是T252这会儿不太想被淋湿,更何况泥泞会脏掉幻丝的衣摆。
在一点也不美好的雨中,T252抱着幻丝——以背包为掩护,又是致命的公主抱抱法;跟着向导狂奔到了月隐庄——客观上加快了速度,实际上并没有——把娇小的幻丝整个拿捏在怀中,低下头就是她羞涩的面容,不知何时开始对T252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享受。
一只手要用背包挡雨,对任何人来讲单手公主抱都不会是一个舒服的动作,人像杠杆一样挂在唯一一条手臂上,摇摇摆摆。
不过幻丝不在乎。
且说这庄,庄名就叫月隐庄,却是正大光明,没有一点要隐藏的意思。亭台楼阁排排对,大红灯笼高高挂,明明是高出周围树木的建筑,庄却是就这样凭空出现在这龙石森林中。虽是木制结构的房屋,却依旧是格外突兀。
幻丝见了这庄直皱眉头,就算是神经大条的T252,看这楼也是怎么看怎么不合眼缘。
房屋的外饰、架构和格调都无可挑剔,却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是一种不真实感,这栋大庄园透露着一阵又一阵刻意的做旧的真实,让它看起来有点假。
两人进门看,墙壁都是接近木色的,一扇扇木门与盆栽交错整齐排列,连距离都被僵硬地把控着。地上铺着一层红色的地毯,恬淡的黄色灯光不知从何处洒下来,伴随着可疑的来历不明的暖空气。
进了门,T252可算愿意把幻丝放下了。
如果说这是一座建成的酒店,问题到不大;但是这座楼台是在密林中央——没有向导指路她这辈子都找不上这里来,T252不管怎么观察,这东西不可能有可持续性的完整的制暖设备。
如果说供暖设备是藏在建筑里的,那么还有许多不容忽视的疑点。
最奇怪的,还是走廊挂着的那些钟,每一台钟的时间都不一样,滴滴答答的声音复杂交错地响着,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而且这些不是寻常挂钟,而是一个个用钉子与绳子悬在半空中的怀表。
形状各异的金属怀表作响,有的早已生锈,有的破碎,有的早已停滞不前;幸存者们响彻着随时都好像会戛然而止的悲鸣声。一切的一切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就好像是某种收藏一样,奇怪但不是不能理解的收藏。
悬挂的怀表,饱和度极强的内饰,T252和幻丝,所有要素糅合在一起,绘制成一幅夏威夷披萨。
T252拐回去,依旧不见那游离的门,却见到了另一个怪东西。
她们见到了月隐庄的主人——末,戴尔吩咐她找的那个徒知其名的怪人。
说实在的,作为初次见面,T252差点一刀砍上去,不过还是末先开口了——伴随着一阵拉开距离的后撤。
末是一个游戏角色一般的产物,一个不真实的方块人——T252想不通这家伙靠什么驱动的,他的配色简直不像生物:这家伙是像素颗粒构成的,明明色彩鲜艳,在第一眼看去你绝对会认为他是黑白配色——他的头和右手,包括双腿,大多都是由渐变的黑灰色拼凑出来的——尤其他的双腿是漆黑一片,看起来像是一件西装。
皮肤,越到裸露的皮肤处越显惨白,连面部没有头发遮挡的地方都是惨白一片——除了一蓝一红的两只眼睛——这玩意各用一颗像素点就表现完了;然后你会注意到他的躯干是大块紫色,紫色一直蔓延直到在右臂上连了一条印子;紫色的主体上面用荧光蓝拼凑了一个骨架一般的“末”字——就像T252猜的,那就是他的名字了;在这种配色下,他的左臂又整只都是亮绿色底部带着同样亮眼的蓝色,有极强的剥离感。
头两侧上的蓝色主体的点缀物……是耳机还是耳罩?勾勒出方块人本不存在的耳朵。
就像这月隐庄一样,所有的构件完全不像整体,速度用一种诡异的方式协调在一起。
T252以为这家伙是个龙石傀儡一类的东西,但显然不是。
“你们是……哦,三位客人,是……T252来了啊!还是那句话,欢迎来到月隐庄。”听起来好像是很年轻的低沉男音。
第三位客人,应该是指旁边的向导。
幻丝盯着末,末极其隐蔽地和她对视了一瞬——他的像素点眼睛叫人有点不易看出他在看哪里。
这家伙一副和自已很熟的样子,但是T252却不觉得自已见过他——这种家伙见到了根本就是刷新世界观,她绝对会记得很牢。
“那就这样吧,天不早了,招待不周还请谅解,正事明天再说吧。”末把身旁那扇门的怀表拿起来——T252说不清这家伙是怎么在没有手指的情况下完成这个动作的;他把钟转过来,展示了一下钟面上的时间。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找到这个正确的钟的。
钟面写着10点,但是T252认为这应该是早上十点而不是晚上十点才对;她打开向导,却发现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合着他根本没有找。
看起来这家伙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的样子。
“请自便吧,随便找一个门牌号都可以住,收拾好东西以后,晚餐的话可以在大厅吃。”话说完这家伙就迈着几乎没有声音的步子,和T252擦肩而过,走了。
T252回过头,居然发现身后是一个拐角而不是玄关大门。
她追上去,拐角后的一条长廊中全然没有末的身影。
末了,消失了。
不是,大厅在哪里?
还好一行人不用着急吃饭,要不然就这服务态度她得饿死在庄里。
一间房间里,一切都已收拾妥当,甜酱慵懒地躺在床上——本就是没有什么行李好收拾的;她看着屋外的一切纷争,一切暗流涌动与她无关:“夏威夷披萨和方块人不同,这种要素大多数人根本听不懂吧,”她喃喃自语,“这玩意原来可以是一种写作手法吗……”
“烦死了,上次的这一章人都已经在孢子森林了!”她用枕头蒙住自已的头。
T252顾不上这些,她只是抱着对房间数量的怀疑,随手推开了1774号房门。
怎么偏偏是同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