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胃病怕是有些年头了,按照我的判断应该是长期食用生冷加之不规律的饮食,最终导致了胃气寒郁,这是老病,我如今针刺内关不过是暂时缓解您的胃痛罢了。”
听到刘老师的话那贾医生面色难看,他瞪了我一眼没有开口,对此我并没有和对方计较,开始询问刘老师的病因来论证自已的诊断是否有误。
“按照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我之前因为下乡教书,自已一个人不想做饭经常便是做一顿饭吃好几顿,有时候胃口不好便不吃,有时候赶时间便冷饭就着冷水胡乱塞几口,那个时候仗着年轻没事,偶尔有过几次胃疼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自从下乡回来之后我的胃疼便开始频繁起来,起先还不太明显,后来越来越频繁,我便去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我这是常发性胃炎,需要注意养胃,按时吃药,之后便开了一些胃药。
这两年我胃疼了就会吃那胃药,吃过之后便会好一些日子,但过些日子便又会偶尔胃疼,好在不算是特别频繁,加上去医院查看也说不出个大概,便就这样凑合着过来了。
但今日不知为何忽然疼的厉害,我恰好没有带那胃药,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未曾想竟然会如此剧痛,甚至于疼的我的神智都不清醒了。
刚才吃了那止疼药似乎好点,但又恶习呕吐的厉害,如今倒是好多了,只是感觉胸口一直有气堵的慌,其它倒是没感觉。
这是针灸吗?我之前听过,未曾想竟然真的有如此奇效。”
刘老师这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也算是将自已的病因说了清楚,而如今他看着自已手腕处那根银针面露惊讶之色,显然他是听过针灸疗法的,但确实了解不多。
“什么针灸,这显然是我之前的止疼药起了作用,那呕吐恶心也是吃完止疼药的正常不良反应,这小子不过就是碰巧扎了一针罢了,你们还真觉得是他胡乱扎一针就能治了病?”
听到刘老师的话那贾医生不知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还是真就觉得我是碰巧止住了刘老师的胃疼,他看着刘老师和我冷笑着开口道。
听到他的话刘老师明白了原来这针灸之法并不是贾医生用的,否则他不会这样说话。
刘老师疑惑地看向主任,而主任朝着我努了努嘴,他的意思是告诉刘老师这针灸之法是我对他用的。
刘老师显然明白了主任的意思,随后他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我,继而目光中开始流露出怀疑地神色。
主任和他一般,怀疑地目光看向我随后又看向贾医生,如今贾医生那样说他们自然也不明白到底是谁的办法起了作用。
我如此年轻,而且针灸之法那般神奇,我自然会被当做怀疑的对象,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听到下面同学们的议论纷纷,当然大多数人认同贾医生的观点,还有很多同学觉得疑惑不解,他们不觉得我会治病,但也不知道我今日为何会这般行事。
这也难怪,在他们的印象之中我平素不过是一个沉默寡言性格内向的书呆子罢了,除了走了狗屎运能够和程雅芝在一起上下学之外也没啥特殊之处,即便是学习不错又能如何,性格如同木头一般。
他们不曾想一个平素这般木讷之人今日竟然会做出如此张扬的怪事来,当然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没有人觉得我一定就会医术,加之贾医生的那般话又如此无懈可击,如此一来似乎我便是那个跳梁小丑。
或者在这个时候我才切身体会到母亲和外公之所以不让我运用自身所学的理由所在,这般平白遭受污名且毫无利益可图之事谁又会去做呢?
但我确实是那般去做了,不为其它,只为我母亲和外公对我说的另外一句话。
医者仁心,法者慈心。无论是医术还是玄术,若是不能秉持一颗仁慈之心来尊重生命,那所学便绝非正途。
虽然说此话如今看起来多少有点像是那种冠冕堂皇的说教话,但我这些年确实是秉承着这么一句话去做的。
后来回家之后我曾和母亲以及外公说过今天之事,原本以为会遭受到他们的谴责和惩罚,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并未发生。
相反母亲和外公对于此事皆是赞成我当时的举措,按照他们的话来说那些规矩固然重要,但若是因为那些个规矩而枉顾了别人的性命,这也绝非他们所愿看到的。
这如同一个矛盾的话题,救与不救在良知和理智,在规矩与善心中左右徘徊,并没有固定的答案可寻,唯一能够参照的便只有自已的本心而已。
“这明明是杨穆救下的刘老师,若是那止疼药的效果刚才为什么没起作用 ,我相信杨穆。”
程雅芝这个时候再次站出来支持我,同时她毫不畏惧地看着贾医生和对方对峙,半点没有因为对方是大人而露出丝毫胆怯。
程雅芝就是带点这种虎劲儿,我不知道为啥她看起来长得漂漂亮亮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较真起来会如此这般“泼辣”。
“你懂什么,那止疼药自然不是服下就见效,只不过现在才起来作用罢了。”
那贾医生自然不肯承认是我的针灸起了效果,他如今的声音更为洪亮,而且说话的语气极重,几乎算得上是呵斥我们了。
“是不是你的药起了作用我自然可以证明,如今我的针法还未用完,只需将这柄针拔去刘老师便会再次出现疼痛和呃逆的症状,而且这一次即便是我再次如此施针也再难奏效,你可愿试试?”
这一次我不愿再忍让,一来是气不过对方的无耻,二来则是我不能让为我出头的程雅芝平白受这种委屈,于是我认真地看着贾医生,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那你拔去就好了,我不信一柄针扎在手上就能治了胃病,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那贾医生自然不会这般与我轻易认输,他尤自如此这般嘴硬,但最终所要承担后果之人又不是他。
“刘老师,你也觉得我是在骗你,也想要我将这柄针拔去试试吗?”
这一次我不再看向贾医生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刘老师的脸上,毕竟他是当事人,也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想知道他的想法。
其实我刚才的话并非全都是实话,若是拔掉那根针之后我没有用另外的手法刘老师的胃病自然会再次爆发,而且只会比之前更加严重。
但我所说自已没办法再继续帮对方治疗这种话并非属实,实际上即便是我拔掉那柄针刘老师的病症再次爆发加重我依旧有其它的办法,只是办法比较麻烦,而且所需要的一些东西手头也没有,故而才会如此说道。
我看到刘老师的脸上明显多了一丝犹豫,很显然他如今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我这柄银针起了作用,但委实也不愿再去冒险,故此难以做这个决定。
“我看你们不必再争论下去,都是为了刘老师好,既然现在他的胃疼得到了缓解就这样吧,等医院的急救车过来再说。”
这个时候主任显然也拿不定主意,他从心底里是对我秉承怀疑的,毕竟我这个年纪会看病真的有些不太现实。
但刚才他看到我下针的手法之后又觉得我似乎并不简单,加之我平素那学习成绩摆在那里,并非那种调皮捣乱之人,自然不会无端生事。
如此一来他也只能在我们中间和稀泥,显然他并不想得罪贾医生,但却也不敢让我拔去那柄银针。
他们觉得我太过自信,甚至是到了确信的地步,故而都不敢轻易做出那个决定。
我看到贾医生黑着脸沉默不语不知再想些什么,而我所求也很简单,只要他不再无端挑衅,不再继续开口污蔑中医,那么我便也不会去和他计较什么。
“我这一针只能缓解了您的胃疼,之所以会出现胸口憋闷,有气上行是因为我的治疗还未完,如今我需要继续下针,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我看向刘老师如实开口,刚才我用针芒行气加上运炁引导确实是为了最快缓解对方胃疼的情况,但进一步的治疗我还未曾开始,为的也是想要看一下刘老师的想法。
若对方清醒之后不愿也不想使用中医疗法,那么我便不会再继续下去,我会尊重对方的决定而不会去为了证明自已强求什么,这也算是医不叩门的规矩所在。
我如此开口之后主任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没有想到我竟然还会有后续的治疗,如此一来他不敢再下决定,尤其是如今刘老师已然清醒,他更是难以替对方下决定,于是只能询问般看向刘老师。
“我愿意试一试,我相信你这小子不会是拿我这老师来扎针玩的,反正扎几下又扎不坏,顶多便是疼几下罢了,还能比刚才还疼?来吧。”
刘老师这一次显然没有过多的犹豫,或许是想到了平素里和我打交道对我的了解,亦或者真如对方所说,他觉得扎几针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事实上他这种认知是错的,针灸之法若是使用不当所造成的后果是极为严重的。若是在四肢这些地方还好,若是在腹部和背部扎针便极有风险。
前者下针通常极深,故而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到内脏。而后者虽下针极浅但却离大椎督脉极近,稍不注意便可能会出现伤到大椎阳脉的情况。所谓腹深似井,背薄如纸便是此理,这两个地方若是下针不当所造成的危险轻者伤人肺腑败人阳气,重者全身瘫痪丧人性命。
故而所学针灸之法最开始应该学的便是那些穴位禁针,而那些穴位下针要慎重再慎重,初学者可在四肢下针练习,但绝不可自已在腹部背部下针。
当然这些刘老师并不知晓,而我也不会告诉对方这些。我自然是下针有准的,毕竟外公教了我这么多年,但今日之症确实也不会在一些危险穴位下针,故而我也没必要紧张什么。
既然得到刘老师的首肯我便不再有任何顾忌,我直接再次抽出一柄一寸针,运用同样的手法刺入刘老师另外一只手掌内侧的内关穴。
双刺内关,此手法稳中散寒,宽中理气,正是针对刘老师胃中虚寒这一情况而做出的疗法。当然这一次我并未再用那运炁引导之法。
一来这运炁引导之法属实是有些费劲,毕竟控制自已体内之炁用银针去引导对方身体的气确实不算是什么容易的事,对于自已的精气神和辛苦练就的炁都是不小的考验。二来刘老师刚才已经被我这引炁之法稳住了病情,如今继续用针灸之法稳固便不需要那般耗费心神和炁了。
双内关下针之后如此五次,一样的弩法针刺,之后留针五分钟后刘老师便和我说胸口那股子向上翻涌的气消失了,之前胸口憋闷的感觉也不见了,胃疼也不再明显,对此他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刘老师看我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讶异和惊喜,他之前不过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让我尝试而已,并不是真的觉得我就有这般能耐,如今病症退去,加上我这娴熟的手法让他不得不信一个事实,那便是我真的会治病。
“杨穆,你这都是和谁学的,没想到针灸竟然如此神奇有效,当真是我见识浅薄了。”
刘老师没能忍住心中的疑惑和好奇开口询问。
“我外公是一名中医,我自幼和他学这些东西,我今日针灸之法只能治标,暂时稳住您的病症,若想要根治怕是不行。”
我并未隐瞒刘老师,我今日这针灸之法也确实无法根治对方的胃病,毕竟他这胃病并非一朝一夕所成,早已由表入里,想要根治绝非一次针灸便能达到。
当然,这并非是说针灸不行,若随后我继续对刘老师长时间行那针灸疗法,加上他配合治疗的话我也有信心可以根治对方的病症,但这些话我都不能直白地告诉刘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