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黑衣青年瞬移过来母亲并未表现有过多的惊讶和恐惧,她走上前开始低声和那黑衣青年说一些事,我想应该是在说之前她说过的那修行之法。
母亲的动作很快便结束了,如此可以判断她并未说多少东西,亦或者是那修行之法很简单,以至于几句话便可以说清楚。
在母亲和对方讲完之后我明显看到那黑衣青年的脸色有些古怪,随后他看向母亲的目光便多了一些不解和疑惑。
“如此便可?”他忍不住开口询问母亲,得到是母亲肯定的答案。
“我观你的诸多手段都是道家法门,教我的确像是佛家法门,而且这法门如此简单,真的能帮我续那修行之路?”
“无论是道家法门还是佛家法门,归根结底都是走向正途的,你本就懂得吐纳养气修行之法,所缺少的不过是元神修炼法门而已。
你因为犯下杀劫而且执念过深,所以才导致所犯之错一步步加大,就和我之前说过的那般,这可能便是你的劫数。
佛家法门最善消除戾气,化解冤亲债主,消除五蕴,得大器根,这才是最为适合你修行的法门。”
说到此处母亲低声唱了一句佛号,在此之前我也从未听过母亲念过佛号,也不知悉她竟然会懂佛家法门,一时间心里倒是更加疑惑不解。
“我稍后会将一些佛家经书送来此处,以后每次供奉都让他们读诵一遍给你,这佛家法门最看重明悟,相信听经久了你便能够明了。
如此一来你的戾气与怨念慢慢消除,那本该来的杀劫会慢慢退后直至完全消失,这便是我给你续上的修行之路。”
母亲看向那黑衣青年轻声开口,对方眼神忧郁,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对着母亲作揖行礼。
“先生大才,不仅会那道家法门而且还通晓佛家大道,之前是我冒犯了。我这就将他家孩子的魂魄解开,此后立誓成为他家的保家仙。”
那黑衣青年对着我母亲弯腰行了一礼,随后他对着立在门口的阿飞挥了挥手,只见阿飞浑身黑雾顿消,身穿一身灰色衣服站在原地眼神迷惘。
“你们去他棺前烧香两炷,之后念诵他的名字四遍,他便会过去,等看到他的棺材他便会清醒,你们好好说几句话吧。
麻烦你将你这阴气收敛一二,否则他们的魂魄不稳,怕是被压制的胆气怯了,不能够做这些事。”
前者母亲是对阿飞的父母所说,而后者则是对那黑衣青年开口。
只见那黑衣青年点了点头周身的黑色雾气便全都收敛了起来,如此一来他站在那里就和寻常的青年一般无二,除了那双竖瞳比较显眼而已。
如此一来阿飞的父母便终于哭出声来,尤其是他的母亲更是哭得泪雨梨花跑过去拉阿飞,但一伸手便拉了个空。
“阴阳已相隔,你摸不着碰不到他的,而且他如今魂魄迷惘,只要按照我刚才说的做才可清醒一二。”
看到阿飞母亲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母亲叹了口气随即开口,如此一来阿飞的父亲便赶忙过去拉着阿飞的母亲向着那停放棺材的屋内走去。
之后他们便按照母亲的说法去做,不久之后我便听到阿飞和他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看样子阿飞应该恢复了过来,如今天人相隔难免伤痛难忍。
那黑衣青年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或许曾经的他经历过比这更为悲痛的往事,如此一来便只剩下沉默不语了。
“我随后会教他们的儿子修行,你这法门应该同样适用于他,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只要他们不继续下去我便不会再复仇。”
似乎是看到我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善,黑衣青年瞥了我母亲一眼而后开口道,这话不像是对母亲所说,反而像是在和我解释一般。
“如此便好,我虽为人身却也不觉得人的性命便高人一等,如今这个结局算是最好了。”
母亲点了点头随后直接盘腿坐在了供香的神案前面的蒲团之上,她面朝着那哭声撕心裂肺的屋子再次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都是可怜之人,来这五浊恶世不易,和我一起念诵几遍往生咒吧,就当是最后给对方积点福吧。”
母亲对着我说道,随后由她起头,她念一句我也跟着念上一句,也算是我为这个朋友尽最后的一份力了。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这往生咒文是佛家净土宗极为重要的咒文,据说可消除习气,助人往生,如今写出来也算是与诸位共享。
后来很多人都与我说过佛家多为骗子,多为沽名钓誉之辈。也有人笑称若是念几句佛号读几遍经文便可往生岂非太过儿戏?
我不否认如今的佛家确实良莠不齐。利用善信敛财确实多如过江之鲫,但这并不代表佛家便都是如此,而佛家教义本就易学难精,如此一来明悟之人更是极少数,大多数人还在门外窥探,所以不免做一些事觉得符合佛家精髓,殊不知早已背离佛理,差别千万。
举个最为浅显的例子来说,如今基本所有的佛教徒都主张拜佛念佛,祈求往生极乐净土,但是《金刚经》中曾明确写过:“世人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世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佛主从来未曾主张过让世人去拜他念他,也从未主张宣讲一切有为法而得到某种方式可以成佛。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所有可以讲的,看到的佛法都不过是一把钥匙。一把可以打开自身本性去了悟自身佛性的钥匙,而非什么修行方法,是我们误解了佛家而非佛家本就是那般的。
我跟着母亲低声念诵往生咒,她念一句我跟着念一句,很快便念诵了不知道多少遍。而一旁那黑衣青年则是沉默不语地听着我们念诵而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过程大概持续了有差不多一刻钟,期间我念过几遍之后便觉得枯燥无味不想继续下去,即便是心中依旧想着能为阿飞多积福一些多念几遍但是却不由心思流转心猿意马起来。
好在这还是我练习过打坐静心的缘故,不然的话我估计念诵个三五遍就坚持不下去了,不可能心无旁骛地坚持许久。
好在母亲终于停了下来,而经过这一过程我也已经将这往生咒念诵的滚瓜烂熟了,即便是没有母亲引导我也能够将它完全背诵下来。
母亲起身走向阿飞停棺的屋外,她轻轻咳嗽了两声而后便对着屋内开口道。
“人鬼殊途,让你们见面本就坏了规矩,该交代的也应该交代完了,接下来我们便要忙正事了。”
母亲的话音落毕又等了许久阿飞的父母才出来,而跟在他们身后的阿飞则是一脸黯然惨白。
他们一出门便对着我母亲磕头,不用想也可以猜到是想要母亲能够帮他们可以长久在一起,但正如母亲所说,他们早已阴阳相隔,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莲姐,求你能让我们一家子多待一些日子,哪怕是三五天也行,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夫妻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孩子还小,它就这样子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我们夫妻俩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果然,阿飞的父母声泪俱下地磕头求我母亲,即便是我母亲过去扶也扶不起来。
“你们不要这样,你们在一起时间久了,不但他沾染人气之后会慢慢消散于天地,就连你们也会因沾染阴气过多而体弱多病,甚至可能导致丧命。尤其是你安瓶,如今你已然阴气入体落在病根,再继续下去治都难治。”
母亲见到没有办法将他们二人搀扶而起便站在原地开口劝诫他们,未曾想这个时候原本也跪在原地的阿飞忽然也哭着出声。
“婶婶,我不想离开我妈他们,求你让我留在家里和他们一起吧。”
阿飞这话一说出口他父母的哭声更甚,他们开始再次拼命求我的母亲,让我的母亲一时间手足无措。
我看到母亲的脸色极为难看,随后她看向站在桌前沉默不语的黑衣青年然后突然开口。
“麻烦你将阿飞的魂魄先收起来,他们不能冷静下来,便等冷静下来再谈吧。”
母亲这话说完之后那黑衣青年有些诧异地看向母亲,但随即便又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间便又出现在了阿飞身前。
我只是看到他抬起手在阿飞的肩膀处拍了一下阿飞的身形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愣在原地的阿飞父母。
这个时候他们似乎是愣了一下忘了继续哭下去,但随即便叫嚷着要过去拉扯那黑衣青年,但很显然他们是根本碰不到黑衣青年这类存在的,只能扑了个空。
“你们好狠的心啊,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孩子,为什么啊。”
扑了个空之后阿飞的母亲便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他父亲也是有些眼神不善看向我的母亲,显然母亲刚才的话让他们难以接受。
母亲深吸了口气而后黑着脸再次开口,这一次母亲的口气极为生气,显然她也没想到阿飞的父母会这个样子。
“即便是你们想要死,想要你们的儿子魂飞魄散我也不能答应,因为是我接了你家的事,我不能眼看着不管。
但是你们不要以为我可怜你们便肆意妄为,一来我并未收下你家的红布香火,不算是接了你家的事,二来如今你家的事这方圆百里之内也只有我肯来为你们解决。
我最后再说一次,若是你们不能够平静下来,那我直接就走,就当今日我没有来过。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已解决便是。
我走之前会最后帮你们一次,这黑蟒仙家我来供奉,把你家孩子的魂魄还给你们,但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不要求我,皆与我无关,这点因果我还是可以接下来的。”
母亲显然极为生气,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更多的是一种恼火。
我后来很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当时会那般生气,但是母亲告诉我她最讨厌的便是利用别人的善良来道德绑架,从而要挟她的人。当时我很难理解母亲的话,只是后来也经历过几乎同样的事才彻底明白母亲的意思。
母亲这些话说出口之后阿飞的父母便沉默了下来,后来我想过当时他们的状态,我一直想知道他们当时到底是真的伤心难忍故而失去理智,还是说本来就很清醒,就是要以此来要挟母亲帮忙。
这种想法虽然有些小人心态,但却不可能得到答案,具体如何也只有他们当事人自已才清楚。
在母亲的话说完之后现场的气氛极为压抑,大概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阿飞的父母向我母亲道歉,对此母亲也没有和他们太过计较,于是将他们叫到了神案之前。
“接下来我们便行那请保家仙的规矩,放心,阿飞只是在它的坐下修行,之后还在你们家中它的神坛之下,只是你们看不到他罢了。
另外他可能会与你们在特定的时候想见,不算是离你们而去。若是修行有成功德无量,你们也算是诚心的话,你们未必也没有机会再续缘分。”
在桌案之前母亲看到阿飞的父母那伤心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在听到母亲这话之后他们终于还是有了些许释怀。
“由你们来供香三根,叩首三次,而作为保家仙自然也该一起。”
母亲对着阿飞的父母和黑衣青年开口,同时示意对方准备点燃供香。在阿飞的父亲点燃供香插入白瓷碗之后那黑衣青年便也顺势走到了神案之前。
“供香之后便和我一起念诵请仙文书,之后我便会起誓作保。待他们完毕之后你也要起保家仙誓,随后便书写神位,请神龛供奉。”
母亲再一次和双方强调所需注意之处,得到肯定之后便开始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