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它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还得在家供奉它?我恨不得剥了它的皮,喝了它的血,来为我的孩子报仇,让我对它磕头供香,下辈子也不可能,有本事它就将我一家杀了了事,到时候我死了再和它争斗。”
果然,在母亲将第二种计划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说完之后阿飞他娘立刻就不愿意了,她愤恨不已,甚至盯着我和母亲的眼神之中也带着恼火,只是被她强行忍了下来罢了。
“安瓶,别说气话,如今这个办法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这种方法即便是你能答应也不见得对方会答应,还需要我们娘俩儿费大力气才行,如果连这个方法你都无法接受,那么我们娘俩儿的确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这一次我母亲不再继续安抚阿飞他娘,她只是将其中的厉害缓缓告诉对方,因为她也知道,这种事她多劝无用,甚至可能平白让对方怨恨我们。
“既然它已经犯了杀戒那么今后的修行之路便会异常难走,需要日日担心被天雷所灭或者是受那天条刑罚之苦。就像是它说的,如今已经走上了断头路倒不如玉石俱焚来的痛快,所以你不要侥幸,它可能会真的想办法要了你全家性命。
你不要觉得可以等到它受那天雷刑罚那一天,在这之前你们是肯定对付不了它的,在这之前若是它觉得无法度过,你觉得会放过你们吗?要知道它的恨可不比你们少一点。”
母亲看着阿飞他娘继续开口,在她说那天雷刑罚之时分明看到阿飞母亲眼中一亮,母亲自然知晓她的想法,之后便又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关于这天条啊或者是什么天雷刑罚我曾经问过母亲,这东西是否就和《西游记》中所演的那般,是由什么玉皇大帝或者雷部天神掌管。
听到我的疑问母亲忍不住掩嘴而笑,笑过之后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随后将她的理解说与我听。
按照母亲的理解那些所谓的上方仙神亦或者是天条啥的其实可能更像是一种规则,当然这种规则并非是我们所认知的那种一成不变的条条框框,它更像是某种不断变化,而且有自身情绪的一种规则。
这种有情绪的规则或许就是我们所说的那些天神,而这些天神所必须履行的某种职责或者是行使某种规则赋予它们的权利,比如降下天雷业火诛杀邪修,又比如惩戒恶山恶水降下瘟疫。
它们的这些职责和天道规则赋予它们的权利,就可以理解为我们所认为的那种天条。
当然,它们的情绪和天道规则是不会因为任何事物而作出改变的。那是一种真正的大道无情,不以物喜不以已悲,超脱世俗之外的情绪,否则就不可能是上神天神了。
这些东西讲起来极为抽象,这些不过是我母亲所说的一些理解而已,至于具体如何很难讲的清楚。
真法难闻,大道无语皆是如此。意思便是真正的大道和正法是极难通过言语表述以及耳朵听闻就能理解知晓的,更别提通过这些方式去学习修行了。
所有能够写出来和说出来的语言文字通常都不过是指引我们的一条路,亦或者是帮助我们过河的一条筏,最终真正能够走到路尽头或者渡过河对岸的,只能是凭借我们自身本心罢了。
这些都是一些题外话,如今我们需要面对的还是那条黑蟒。如同母亲所说,或许那条黑蟒将来会被惩罚或者是得到相应的报应,但肯定不是今日,而它也肯定不会这样轻易放过阿飞一家人。
听到母亲的话阿飞他娘沉默了下来,她低声呜咽着双手抓着自已的头发显得极为痛苦,显然做这样的决定令她十分为难。
母亲叹了口气随后继续将目前的情况为她分析,这一切我都只能在旁边听着,毕竟对于这些我都不是太了解。
“你最好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这样的条件,但是这仇怨总归是要解开的,若是不解恐怕到最后的结果你们双方都难以接受,无非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另外有些事虽然很伤人但是我必须要和你们说清楚,若是你们不能答应我这两种法子,那么我娘俩儿就只能在今夜帮你们保住你们的性命,明日孩子入土下葬之后你家的事我便不再插手,希望你们能理解。”
母亲这番话其实听起来相当于是威胁对方选择她的法子了,如果不选择那么她便不再管他家的事。我很诧异地看向母亲,不知道为何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姐,能不能再想想办法,能不能保住我们一家子救出我孩子的魂魄,然后不让我们搬家,哪怕我们不去找那黑蟒精报仇了,但请不要让我们供奉它啊,这我们实在是难以接受。”
听到我母亲这样的话阿飞他娘显然也有些慌了神。昨日她是经历过被那黑蟒附体,之后也见识到了母亲帮他们找到阿飞尸身那样不可思议地手段,她自然知晓若是没有我母亲的帮忙,他们是不可能与那黑蟒精抗衡的。
听到对方的话母亲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若是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想让你们供奉于它,但如今我实在是想不到其它的办法,即便是这样的办法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安瓶啊,你要明白,现在的主动权不是在我们手中,而是在对方手中。换句话来说,我们是去求取那黑蟒精不要报复,而不是它来求你不要复仇。
那黑蟒精的手段昨日你们也见到了,若是它真的要不死不休那么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我能做的就是保你们一晚,就算是这样也是冒了极大风险。
我之所以让你们供奉它无非是为它找上一条修行之路,换句话来说就是让它有机会弥补犯了杀戒所带来的后果,某种程度上相当于你们救了它,也只有这个才是它最需要的,也是你们唯一可以让它放过你们的机会。
若是它答应成为你们家的保家仙享受供奉,之后自然要护佑你们家一二不能再去害你们。除此之外,犹豫阿飞未成年所以即便是安上阎婆排位也不见得能在你家中修行,但若是有了保家仙那情况便大不相同了。
那黑蟒本就吃过供奉懂得修行之法,若是成了保家仙你家阿飞的魂魄便可于它座下修行,如此一来便不需要担心你儿子的灵智丧失,最坏的结果也能轮回转世,如此一来对你家阿飞的魂魄也算是很好的归宿了。
否则最好的结果是我们能够将阿飞的魂魄从黑蟒精手中救回,之后他若是能够修行有成便可以解脱投胎,若是不能便会灵智丧失最后成为孤魂野鬼,之后慢慢消亡。
最坏的结果是阿飞的魂魄被那黑蟒精控制,如同它说的那样被对方利用去害人,而且最先害得可能就是你们一家子。
害人到最后要么就是被人诛灭魂飞魄散,要么就是报应不爽,被天雷地火劈散魂魄,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若阿飞的魂魄真的到了那一步,它便不再有意识而是慢慢会化为厉鬼,到那个时候别说是别人,就算是我,为了不让他伤害其他人也会想办法将其诛灭的。”
这一次母亲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她的话几乎是将自已为什么要用那样方法的原因说了个明明白白,而且后果和利弊也都阐述的极为详细,即便是我一个小孩儿也听明白了母亲的话。
在这件事之后,在未来我和母亲去学会越来越多的东西之时我曾经很疑惑地问过母亲一个问题。阿飞这件事是否真的就只有这么两个办法,母亲和我当初是不是就真的斗不过那个黑蟒精,非得如此妥协才能救阿飞一家子。
母亲告诉我当然并非如此,虽然那黑蟒精很难对付但是母亲却也不放在眼中。而且只要我们能够将阿飞的魂魄找到那么母亲自然也有手段让他脱离黑蟒精的控制,至于帮他往生对于母亲来说更不是什么难事。
母亲之所以要提出这两个不算是太好的法子其实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这黑蟒却与阿飞家有因果,我们贸然参与其因果甚至通过术法改变因果对于我们的将来隐患极大,母亲不愿意去冒这种风险。
其二是因为此事阿飞家确有过错,不管他们家认不认这错便是错。因为此错造成黑蟒精修行道路断绝,造成它要伤害阿飞他们一家,错误的源头在他们那里,也必须要在他们家得到妥善解决才行。
母亲知道他们不可能选择搬家离开,所以真正留给他们的只有第二种法子。供奉黑蟒为保家仙,帮其重续修行路,而黑蟒走上神道修行,护佑他家,这才是真正的解除冤仇,不失为最好的法子。
“你最好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看看到底该怎么办,尽快给我答复。今晚子时人散场,它怕是要动手,届时很可能阿飞的尸身会出现意外。”
看到不知所措的阿飞他娘母亲再次出声提醒,听到母亲的话她咬了咬牙出门去找家里人商量。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阿飞的尸身,可能会有些不好看,你怕不怕?”
在阿飞他娘走后母亲招呼我出去看阿飞的尸身,由于还没有棺殓所以阿飞的尸身还摆在棺材一旁的床板上,刚才进屋的时候我便看见了。
“不怕,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他恐怖的模样。”我握了握拳头摇了摇头表示自已不怕。
其实我的心中是有点犯怵的,尤其是想到先前阿飞在窗外的模样更是觉得心生恐惧,但是一想到母亲在一旁便觉得不会有啥事,毕竟她连那么大的一条黑蟒都能对付的了,一个阿飞自然算是什么大事。
我和母亲走出里屋来到外屋的客厅,阿飞的棺材此刻就停在那里放在两条板凳之上。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棺材入府之后便不能落地,一直到最后下坟才能落地的。
在那棺材的一旁便是阿飞的尸身,此刻他穿着一身黑色寿衣,那寿衣极为宽大,上面绘绣着金色的纸钱样式的花纹,整个寿衣将他包裹的像是一枚粽子,看起来极为阴森。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似乎这里极为阴冷,这种阴冷绝非正常的阴冷,就和之前我在那黑蟒精身上感觉到的一样。
我不由心生警惕开始环视四周,按照先前的经验,通常这种情况就是周围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了。
“别怕,不过是那阿飞的魂魄残留的阴气,正主还没有到,不然不会这么安生。”
母亲显然是注意到了我的变化,她摆了摆手示意我别担心,随后她径直走向阿飞的尸身,而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阿飞整个人被那黑色寿衣包裹,脸上此刻被蒙上了一层白布,倒是看不到他的面容。
据说人死之后在脸上蒙布各地都有这般习俗,其作用据说有两个方面。
一者是为了证明逝去之人是真的断了气,否则这一层白布蒙在脸上,但凡有微弱的呼吸那白布便会抖动,作用其实和要在家停尸几日是一样的,都是防止误判人死亡。
其二是为了隔绝死者五官与活人活物的气息接触。据说冤死之人或横死之人若是心有怨气,一但吸入活物气息便会诈尸而起,遇活物便要杀之饮血,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僵尸。
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有些尸体非正常死亡导致面部极为狰狞,而棺殓之时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会前来送其最后一程,如此一来狰狞的面目难免会吓到人,所以才会蒙上一层白布。
总之一些个流传下来的风俗其实不能一概论为迷信,总归是有其相应的道理存在的。
母亲走过去先是绕着阿飞的尸身转了两圈,随后将手背放在对面的额头之上闭眼感应,我也不知道母亲这是在干什么。
只见母亲微微皱眉,随后她翻过手直接一把将阿飞脸上蒙着的白布掀了起来。
我下意识看向阿飞的脸随后不由惊叫出声,之后倒退了两步撞在了一旁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