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到母亲的话那黑衣青年原本脸上阴冷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他的眼中开始闪过一抹畏惧,但更多的还是怨恨。
“你想要怎样,我昨日已经放过他,这里的事和你们没有关系。”
这个时候 那黑衣青年原本嚣张的态度已经开始有了变化,他的口气也不像先前那般强硬,指了指我开口道。
“放过?我儿子身上的气息你一个懂修行的精怪怕是能感觉出来,我不觉得你能对他出手。”
母亲看了看我随后笑着点头,她的意思应该是教我的那感应气的方式能够保护我不受这黑衣青年的伤害。
但我还是不懂当时我快要淹死之时体内的气到底是什么东西,而如今我却再难以感觉得到,即便是刚才母亲教了我一些方式依旧不行。
另外便是我不清楚母亲为什么能看出对方是一条蟒蛇,既然母亲事先知道为何不早做一些准备?
反正至少在我看来如今我们的应对其实是有些仓促的,我的母亲更像是随机做出的应变,并非十拿九稳拥有绝对的计划。
“还有,昨晚那阿飞竟然敢去我家里找我儿子的麻烦,我开始觉得是替身鬼,后来便觉得不对劲,替身鬼是如何离开自已丧命之地来找替身的,它们应该没有那本事才对。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也是你的手笔吧,阿飞根本就不是被打了替身,而是被你这懂得修行的精怪害了性命才对。”
这一次母亲不但是反驳了那黑衣青年的说辞,更是将一些事说了出来。
母亲说这些的时候看着阿飞的父亲和外婆,他的父亲抱着她的母亲此刻听到这些不由抬起头看向母亲,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我想他应该是听到我母亲所说昨晚阿飞的魂魄去找我而惊讶,愤怒则是因为母亲所说的那句,阿飞是被它害了性命。
“你说,你说我家外孙子,是被人害了性命,是谁,是谁?老婆子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弄死那个天杀的杂碎。”
阿飞的外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害怕,她咬牙切齿道,若是自已的外孙真的是被人害死那她更加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它就在这里,不过不是人,你们也看不到,就是刚才附身在安瓶身上的东西。”
母亲叹了口气如实告诉众人,他们有惊惧,有怨恨,当然也有怀疑。
“呵呵呵,没错,那个小崽子确实是我将他勾到水中的,不仅如此,他的尸身也被我压在这下面,而且魂魄沦为我的兵马猖鬼,谁也救不了他了。”
那黑衣青年冷冷笑着开口,他对着小龙纹的方向呶了呶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岸边大槐树下竟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我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黑影正是落水后找寻不到的阿飞,他如今就这般呆呆站在那棵大槐树之下看着自已的父母,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
“我要他们一家子都不得好死,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把他儿子的魂魄打散,但是在这之前我一定会将你们都杀掉,我的真身还在,不信你就试试看。
你的那些个压胜之法对现在的我有效,但是对我的真身不知道有没有效呢?”
那个黑衣青年对着母亲咬牙切齿道,随后他瞥了一眼那小龙汶,示意我们看向那里。
我和母亲看到一条巨蟒正游曳盘旋在那小龙汶之中。那条巨蟒大概有水桶粗细,盘踞在小龙汶之中占据了大半个水塘,一双橙黄色的眼睛正冷冷盯着我们。
“蛇,这么大的蛇你们竟然没有看到?”
我忍不住叫嚷着开口,但随即便看到阿飞的父亲和亲戚正满脸疑惑的看着我,显然他们并不能看到那水中的巨蟒。
“他们看不到的,它用了手段遮住了真身,若非故意让我们看,我们也看不到的。”
母亲叹了口气语气凝重,她皱着眉看着那小龙汶中的巨蟒脸色阴晴不定。
对方说的不错,若是那黑衣青年现出巨蟒真身来害我们,我们这些肉体凡胎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你若是这样做多年修为便会毁于一旦,到时候引来官家出手免不了形神俱灭,你觉得无所谓的话便来试试。
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换你这一位有望修行登天的,算起来我们也不算亏。”
母亲沉着脸开口道,但她的手心紧握,显然是有些紧张。万一对方真的不管不顾狗急跳墙我们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后来母亲告诉我,那个时候她都准备让我跑路她留下来垫后了,如此凶险她若是事先知道绝对不会让我过来的。
她哪里能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条保留真身的大蟒成了精,如此具备真身实体的东西最难对付的还是对方的肉身蛮力而非魂魄法身。
母亲的话显然让那黑衣青年也极为犹豫,他们双方就像是在进行一场博弈,计较得失多少。
母亲看到对方沉默不语便知道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种不可控的局面,于是她深呼了一口气决定再和对方聊聊。
“不知道你为何要伤人性命,若是无故嗜杀的话你理应不会有此成就,若非如此可是有何因果?我愿作为中间人看看能否调停。”
母亲尝试与对方沟通,看看能不能暂且度过眼前的难关,不然如此对峙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母亲的话其实不无道理,要知道若是嗜血的精怪随意杀人则会受到上天惩罚,即便是能够逃过一劫也是再劫难逃。
本身动物修行成精便极难,而且要受那风火雷劫等诸多考验,稍不注意便会一朝道丧。若所行非正途那遭受到的劫难更是要翻倍增加,而枉顾生灵性命则是最不被上天所认可的,几乎都会遭到雷劫毁灭。
偶尔一些下雨天会出现那种不下雨光打雷的时候,而且经常有雷直直劈向某处古庙,或者是古树之上,这便都极有可能是上天降下雷劫去惩戒邪修,端是厉害无比。
如果这条黑蟒精真的是弑杀成性的话那估计早就被雷劫劈死或者是被其它劫难所灭,不会还能修行到如此地步。
也正是基于这种情况下母亲才会尝试和对方交谈,毕竟能够修行到它如今这种程度也属实不易,不可能就这般轻易去犯下杀戒毁坏了自已的大道根本。
“调停?若是你一家老小都让人杀害你可能接受别人的调停?我告诉你,今日或许我无法得手,但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他全家断子绝孙。
他儿子如今已成为伥鬼,昨日我让他去害你儿子没有成功,你竟然没有将他儿子的魂魄打个魂飞魄散真是遗憾,但你放心,我还会让他儿子的魂去害你们村子里的。
我要让你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儿子是个恶鬼,害人精,我要他一家都让别人排斥唾弃,最后他儿子的魂魄因作恶太多而遭受报应堕入九幽地狱,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黑衣青年看着我母亲邪邪地笑着开口,他的话阴森而充满愤恨,让人听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那分明是恨透了一个人的语气。
“你是说他们家里的人杀了你一家老小所以你才来报复的?这怎么可能?”
听到那黑衣青年的话我的母亲有些惊讶,随后她扭头疑惑地看向阿飞的爹。
“不可能的,我们怎么可能杀过别人一家老小,我家里的人胆小,连自已养的鸡鸭都没敢杀过,都是请的别人。”
他们听不到那黑衣青年的话,但是我母亲的话他们却可以听到。此刻听到我母亲的话阿飞的父亲连忙闷闷地摆手开口,表示这事不可能。
“不可能?你问问他五岁那年他爹是不是在这条河上游的那个村子住,是不是掏过一窝子蛇给他炖了吃。”
听到阿飞父亲的话那黑衣青年冷笑着开口,他狠狠地盯着阿飞的父亲,狭长的眼眸子里都是怨恨。
“他让我问问你,你五岁的时候你爹是不是在河上游的村子里给你炖过一窝子蛇吃?”
母亲转头看着抱着阿飞母亲的男人询问,如果这事属实那这黑蟒也不算是无端杀人,可谓是报仇来了。
“五岁那年?我小的时候确实和父亲住在上游的秋泉村,可是吃蛇啥的,好像没有这回事。”
听到母亲的询问阿飞的父亲眼中露出疑惑地神色,随后他神色迷茫,像是再仔细回想一些东西。
“我父亲当年好好得了一场怪病,浑身长斑而且奇痒无比,最终自已活生生把自已挠死了,之后我才迁移到咱们村来,至于吃蛇我真的不记得了,那东西那么可怖,我怎么敢吃那东西。”
阿飞的父亲摇头表示没有这回事,显然他对于当初的事记得很清楚,但却记不清有吃过一窝子炖蛇这回事。
“他的父亲该死,我那个时候还是道行不够,让他的父亲死的太过舒服了,换成现在我定让他的魂魄都无法前去轮回。
当年就是他要的肉吃,他的父亲掏了我们一家子给他炖肉,还骗他说是鸡肉,要不是他嘴馋我们一家子也不会被他父亲杀了吃肉,我修行多年从未害人伤人,岂料自已一家子居然被人杀来吃肉。”
黑衣青年的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随后他盯着阿飞的父亲,似乎恨不得立刻便将对方撕碎。
听到那黑衣青年的话我的母亲叹了口气看向阿飞的父亲,她摇了摇头便沉默了下来。
未曾想这事还有这样一面,如此来说这黑衣青年怨恨报复阿飞一家委实是有原因的,不算是无端嗜血杀人。
可当时阿飞的父亲还是个孩子,这一切他也不知道,虽然他有错但却错不致死,至于阿飞则更是受到了牵连无端殒命。
“你若所说属实那确实是他家对你不起,但你已要了他父亲的命,要报仇当初为何不杀了他一了百了,又非要等他成家如今害了他孩子的性命,他孩子可曾有错?”
母亲盯着黑衣青年质问对方,在她看来即便是那黑衣青年杀了阿飞的爷爷和父亲她都可以理解,但对方如今要了阿飞的命却属实是让母亲难以接受。
“他命格特殊,二十年流年大运,我动他不得。害他父亲之后我受了劫难,前几日才恢复,如今正好他的儿子来这里,这便是老天让我报仇来了。
放心,他的二十年大运就要过了,而且他的老婆正值太岁压运,今年我便让他们一家子团聚,告慰我一家之灵。”
那黑衣青年倒也不着急,或许是他想要将一切都说出来,又或者他是想要对方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告诉他我说的这些,我倒要看看他们日日在恐惧之下是什么模样。”
那黑衣青年笑容邪魅而冷血,一双竖瞳里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
我母亲自然不会将这些如实告诉阿飞的父亲他们,如此一来正好遂了这黑衣青年的愿,对于他们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事。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那时还小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儿子更是无辜,如今你已经报了仇,不如就放过他们好好去修行,对你对他们都是一件善事。”
“饶了他们?当年可曾有人饶了我的妻儿,如果它们活到现在说不准也能和我一样修行有成,但就这样成了别人的口中餐,我凭什么不能杀他的妻儿?
至于好好修行,我如今已经杀了他的儿子犯了大错,再难继续修行下去,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弃了,只愿能杀他一家来报我一家之仇。”
这个时候那黑衣青年起身向着小龙纹走去,我看到他就这样走在那湖面之上,一步一步向着河中走去,看样子是不打算谈了。
“若是有办法让你继续修行,而且我也愿为你的妻儿找人超度忏悔,尽量让它们转身善处,你能不能放过他们?”
看到那黑衣青年准备离开母亲不由有些着急,她自然不能放任对方就这般离去,如此一来便再难以和对方沟通,只能等对方对阿飞一家子下手了。
听到母亲的话那黑衣青年为之一愣,随后它静静地站在那湖面之上不言不语,显然母亲的话是有作用的。
“如今虽有大错却还能改,等你再次铸成大错便天地难容,到时雷劫加身,风火大劫而来,你便会魂飞魄散,而你的妻儿却有可能托身为人,你觉得你做这一切值吗?”
母亲趁热打铁赶紧开口,她如今自然没有办法去对付那黑衣青年,所能依仗的便只是和对方沟通谈判。
“就算是我同意,你能帮我?你虽然有些奇怪,我看不出你的跟脚来历,但我不觉得你能化去我的杀劫,若有那本事,先把他儿子的尸体从我手中抢回来再谈吧。”
那黑衣青年冷冷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直接走入水中消失在那小龙汶里,连水汶都不曾留下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