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冰冷的风在空旷的走廊中呼啸着,医院的窗户轻微晃动,发出隐隐的响声。那种压抑的气氛,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地收紧,将一切困在其中。
病房内,昏黄的灯光打在夏安的侧脸上,她站在病床前,静静地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父亲。男人的脸色惨白,仿佛没有了生气,呼吸机发出的规律声音似乎是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迹象。
夏安的眼眸低垂,轻轻咬了咬唇。她以为自已会毫无波动,但此刻,那种复杂的情绪却如潮水般涌来,让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多年前那个充满争吵的家、那个永远冷眼相待的父亲的身影,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
“夏安,你能做到不说话吗?能忍住眼泪吗?”她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呼吸机的声音淹没。她不想让自已看起来像个脆弱的小女孩。
门外,顾景依旧站在那里,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的背影,眼中夹杂着浓烈的复杂情感。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夏安不过是个冷漠无情的女人,她可以对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甚至包括她自已的父亲。然而,此刻,他分明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看到她那双手无意识地握紧再松开的动作,像是内心深处正经历着什么巨大的冲突。
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冰冷。
“夏安……”顾景缓缓走进病房,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试探和小心翼翼。他不知道此刻的她究竟需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已该不该打破这片沉默。
夏安并未转头,她依然注视着病床上的父亲,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她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带着一抹自嘲般的笑意,“你不需要在这里陪我,顾景。”
顾景站定在她身后,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无所谓。”
她终于转过头来,那双如古井般平静的眼睛对上了顾景的目光。“我没有必要对你解释什么。我们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但那股冷淡的气息却如刀般割在顾景的心上。
顾景微微皱起眉,走上前一步,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隐忍的怒意:“难道你一辈子都要这么漠然下去?就算面对自已的父亲,也能无动于衷吗?”
夏安抬眸看着他,眼神依旧淡漠如水,唇边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父亲?这个称谓对我来说,从来没有太多意义。顾景,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没有人爱我,我也不需要去爱谁。”
她的话语,冰冷到让人难以相信。顾景的心口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他几乎有些站不稳。他曾以为,夏安只是表面冷淡,内心深处一定有柔软的角落,但现在看来,或许连那份柔软也早已被她亲手封锁起来。
他低下头,声音更加低沉:“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夏安。你总要有一天面对你的情感,面对你自已。”
夏安微微侧过头,眼神变得更加冷冽,她轻轻笑了笑,“情感?你在和我谈情感?顾景,我早就说过,我们谁也不是谁的谁。你没有资格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她的目光越发锋利,仿佛能刺透顾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顾景胸口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低声吼道:“夏安,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逃避?”夏安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你以为我是在逃避吗?不,我是在面对。我很清楚自已是什么样的人,也很清楚这个世界对我意味着什么。我不需要这些虚伪的情感,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的语气冰冷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入顾景的耳中。他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开来,仿佛在这一瞬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夏安……”顾景低声呼唤她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奈和痛苦。
夏安抬头望向他,那双眼睛依旧是那样平静,仿佛不曾被任何情感打扰。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顾景,你从来都不明白。你永远不会理解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无尽的悲凉,那种彻底绝望的语气让顾景的心猛地沉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忽然觉得自已从未真正认识她。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夏安,你不能这样过一辈子。”顾景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能?”夏安微微挑眉,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那我还能怎样?你告诉我,顾景,我还能怎样?”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与无奈,仿佛在嘲笑着顾景的天真与愚蠢。顾景一时语塞,他知道她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救她。
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仿佛一切都静止在这一刻。
病房外,夜色更深了,风呼啸着从窗外掠过,带来阵阵寒意。
夏安终于打破了这片沉默,她轻轻地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声音飘忽得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顾景,别再试图理解我了。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永远理解不了。”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留下顾景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眼神复杂而痛苦。
他忽然觉得,自已从未如此无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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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愈发猛烈,夏安站在医院门口,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孤独感。她以为自已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孤独与冷漠,但此刻,她却发现自已的心底仍然有一丝微弱的渴望。
只是那份渴望,早已被她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份渴望彻底压下去。
“不被爱的人,为什么要降生在这个世界上……”她低声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此时的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童年,那个永远无法感受到温暖的小女孩。只是如今,她已经学会了如何用冷漠和坚强来保护自已。
“夏安……”顾景的声音再次从她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和深沉的痛苦。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道:“顾景,不要心疼我,我不需要。我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夏安继续说,“你只是不甘心。你只是不愿意承认,你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特殊的存在,因为我拒绝了你,而你只是想证明自已能得到任何人。”
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冷漠,顾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从未听过这样刺耳的话语,夏安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刺进他的心里。
顾景的脚步停在了她身后,他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