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政大人怎么啦?大人不是在阅卷吗?不会是被考卷内容气的吧?”
“你傻啊,没听到大人在笑吗?”
刚好路过的两名衙役听到这笑声,躲在远处偷偷议论起来。
“我听到了。但谁说生气就不会笑的?我极度生气的时候就会这样笑。”先开口的衙役一脸不服。
“大人肯定也和我一样,气到了极致。”他一脸笃定。
“就你?能和大人比吗?大人肯定是发现了天才,高兴的。”后开口的衙役一脸不屑。
“走吧,还是完成自已的任务要紧。”
两人不敢多逗留,赶忙去做事了。
学政大人笑过之后,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把所有的惊喜都压了下去,继续看下一首诗。
这次,他没再做任何猜测,而是直接屏气凝神的一字字看。
看完之后,他张大嘴巴,长舒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心跳,再次变得涨红,有力。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又是绝品,此人莫非是诗仙转世?”
“不管是不是,此人的诗词天赋都是绝无仅有的。”
还差最后一首,直接看完吧。他喝了口茶,稍微平复一下,就继续看最后一首诗。
看完之后,他长叹一声。回顾这两年的种种,他内心五味杂陈。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了今日。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说的好,人活一世,就该如此!”
“写了五首诗,五首皆绝品。称之为小诗仙,也算名副其实。”
就算让那几位去写,也不敢说首首都是绝品。何况,此人年纪轻轻,还只是一个秀才。
此人对我有大恩,要找此人当面交谈一二。
又看了一下此人的其它四科,他更加满意了。
此人不但诗词天赋绝世,儒家经典也理解的很透彻。
看来此子不但有天赋,还很用功。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心情大好的他又连续看了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待所有考卷全部看完,他才开始按成绩排名。至于秀才名单,并未变动。所有秀才都是没问题的。
他并未急着解开糊名。按照律法,必须等到放榜前一个时辰,才能查看考生信息。
还有五日就要放榜了,每个考生都更加期待紧张起来。既希望又忐忑的度过一日又一日。
六月六日,今日天气更热了两分,不知不觉间已进入了夏季。
辰时,贡院外大门一侧,就已人山人海。不仅有等待放榜的考生,也有凑热闹的百姓。
考生中神情自若者有之,脸色苍白者有之,双手祈祷者亦有之。
至于百姓们,则是兴奋的低声议论。
“也不知道今年能出多少秀才?”
“应该没去年多,听人说今年考题变难了。”
“我更期待的是,今年最好的诗词到底如何。”
“那老兄来错地方了,诗词会贴在另一侧墙上。”
“不急,我先凑个热闹,看看有没熟识的书生考中秀才。”
来自府城的有钱书生,则在远处悠闲的扇着扇子,自有下人在人群中盯着。
当然,也有不少考生心比较大,压根没来。
李牧没来,他正在津津有味的吃饭。一是他有信心拿第一名。二是他并不着急,何必去人挤人呢。
钱公子也没去。虽然他有书童,只需要在远处等待就行。
这次院试第一非他莫属。仅仅诗词科,他就具有巨大优势,不可能被人超越。
至于李牧?就等着给本公子行礼吧。
天青县的一帮众人,也都聚在孙旺财的屋内,没去贡院。
有人虽然脸色焦急,但看到周围同伴一脸淡定,也耐住了性子。
“孙兄,我们此刻真的不去吗?”
“诸位莫急,眼下人多,我等推迟一个时辰再去,岂不更好。”
“孙兄言之有理。”众人纷纷点头。
贡院外,一炷香过去了,就在有些考生额头冒汗,就要坚持不住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让他们精神一振。
“让一让,中间的人都去两侧。”
一名衙役手提木桶,从人群后方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拿着榜单的两名衙役。
人们一看是贴榜单的衙役,纷纷让到两侧。
前面衙役手中拿着扁平的竹片,在木桶中搅了几下,快速的在墙上涂抹起来,片刻间就涂抹了一大片区域。
后面两名衙役见状,一人拿着榜单一头,各占一侧,工整的贴了上去。
贴完后,三人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三名衙役刚离开,等不及的人们就一扑而上,拼了命的想要挤到最前面。
“唉,都别挤,我可是秀才。”
“切,好像你一定能中似的。”
“都让开,我家公子是梁家的二少爷。”一名身穿粗布长袍的青年,趾高气扬地喊了一句。
“梁家?五大家族之一的梁家?惹不起,惹不起!”
不少人一听是梁家,都纷纷给青年让路。
三名衙役刚走两步,就听到吵闹声,回头看了一下,皱起眉头。
“不是考生的就先离开这里!你,你,还有你,都先离开。”
“还有那个中年胖子。不用看别人,说的就是你,赶紧出来。”
好不容易挤进去的中年胖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榜单,就一脸沮丧的走了出去。
在三名衙役的注视下,围观百姓纷纷退了出去。
人群一下子松散许多,每位考生都尽量往前挤。仿佛只有挤到最前面,他们心里才踏实一点。
挤到前面的书生,睁大了眼睛,脸色焦急地寻找自已的名字。
找到后,激动的大叫了一声,在周围考生的羡慕眼神中,步伐轻快的转身离开了。
没找到自已名字的考生,使劲揉了揉眼,又仔仔细细的找了两遍。
然后一脸灰败,失魂落魄的离开。脚步是那么的缓慢,沉重。
一个个考生或喜或悲的离开,后面的考生一个个补上,开始又一轮的寻找。
然后也是步伐或轻快或沉重的离开。就这样形成了一个循环,不知道他们的人生也是否如此。
第一批挤在最前面的人中,除了考生,还有之前嚷嚷的那名青年。
青年看到某个名字后,眼睛一亮,欢笑着跑开了。
远处正等得一脸心急的锦袍青年,得知自已中了秀才,高兴之下,直接赏了这名下人半两银子。
一炷香过去,这里只剩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偶尔还会过来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