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成了大问题,柳秋风这里条件实在是艰难,许言好还好说,大不了跟自已睡,向阳怎么办?大少爷身娇肉贵的,她哪里敢怠慢。自已这里除了那一间小屋子就是治疗室了,总不能让他睡病床……
最后还是段樵把向阳带走的,用他那辆拉风的老头乐。
段樵刚把车开过来的时候,柳秋风明显在向阳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是那种对认知之外的事物的审视,但是他教养好,硬是稳住了。段樵看向阳直挺挺地站在一边,也不动,没什么好脸,一把拉开车门,“咣当”一下,“你是王子吗?要我给你找辆马车吗?”
就是这种感觉!柳秋风受过的罪,别人也该尝尝。
向阳看着这辆“小鼻嘎”,他忍不住问了一嘴:“这车要是翻了,你一般怎么处理?”最后两个一米八多的大汉还是摇摇晃晃地出发了。乐得许言好追着跑了十几米,拍了好几张照片。
晚上许言好窝在柳秋风这张过于宽敞的床上时,新奇劲儿还没过去。只见自已的好朋友端来了满满一盆水,大把的水往水泥地上泼,“不至于吧,泼成水帘洞了。”
听到许言好涉世未深的言论,柳秋风直摇头:“你太天真了,后半夜你干枯得会像一朵残花。”
后面柳秋风搬来了一个矮矮的桌凳,摆在了床上,还从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了好多瓜子花生,给许言看愣了。
“你这也太适合开茶话会了。”
柳秋风爬上床给许言好抓了一把瓜子,“都是这边的爷爷奶奶给我送的,我平时也吃不到,下面还有话梅呢,你吃吗?”
许言好手里抓着脆香的瓜子,看着柳秋风忽然笑了出来,柳秋风看她笑得跟朵花似的,“干嘛这么开心?”
许言好:“感觉我白担心了,看你生龙活虎的,好像还不错。”
柳秋风知道她一直担心自已,这会宽慰着自已的好友,“还可以。”
下面就是小姐妹的八卦时间了,许言像是攒了一肚子的话,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柳秋风也是,话题间提到段樵,立马义正言辞地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向阳为什么来了?”说了半天,嘴巴都渴了。
许言好听到柳秋风这么问一时也答不上来,老实说她都不太清楚,自已出发前,向阳突然联系自已说要跟她一起来的时候,属实把她意外得不行。在许言好心里向阳虽然对柳秋风照顾颇多,但本质上跟方客他们是一丘之貉。按道理说,柳秋风跟方客已经划清界限了,那向阳和聂言跟她们也就没有任何交集了。一直到他们下飞机,许言好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阴暗地想:怕不是方客派的卧底吧……柳秋风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花心思的啊?
真的不怪柳秋风想不明白,她对这几个人实在是有点生理应激“过敏”。他们平时骄奢淫逸、灯红酒绿的,这会要是跟她说想特意来这里感受一把农家乐,她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许言好沉思片刻,有一个不太妙的想法在脑海中逐渐形成。她在牙缝中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猜测——“他会不会喜欢你?”
几个平平无奇的文字集合在一起,怎么就成了骇人听闻的恐怖故事,柳秋风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瞬间发出爆鸣:“你吓唬我干嘛!”
许言好说出来以后也觉得哪哪都怪,但又苦于没有其他理由,一个突然的话题换来了许久的沉默。许言好是在品味这个情况的可能性以及合理性,柳秋风则是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她平静的生活再也不能承受任何变故的……
我佛慈悲。
隔天醒了后,许言好像沙漠里的行者,在床上阴暗爬行,到处找水喝,她现在万般后悔昨天阻止柳秋风继续泼水。柳秋风起的比较早,这会早饭都端给她了。这里的人喜好面食,早上基本就是碳水的温床,脸盘子大的白面馒头宣软的不行,许言好抱着馒头啃了半天,香到说不出话来。
老前辈知道柳秋风的好友来找她,特意给她放了假,最近也不忙,每天零星的人开药什么的,他完全应付的来。柳秋风心里非常感谢,连忙承诺,后面再得了米酒就都给老前辈。
段樵今天换了辆车,昨天的老头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非常浮夸的大G,给柳秋风这个在乡下呆了许久的乡巴佬亮瞎了。
柳秋风站在车前不甚笃定地问:“你俩昨天抢银行了?”
段樵拉开车门,跟看脑残似的看着她,“夏雪宜的!快上车!”
车都开出去二里路了,柳秋风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这会后知后觉地提问:“你为什么开车来?我们去哪里啊?”
段樵一边开车,一边观察后视镜,“夏雪宜让我带着你们玩,说我要是表现不好今天就把我押走。”
想到自已一大早被人从被子里拎出来就来气,夏雪宜脑子抽什么风,柳秋风朋友干嘛要自已做导游,烦死了。
他真是没法跟住在城堡里的人打交道。
“这里市区有教堂和商业区,先去那里逛逛,然后吃午饭,下午边上有座雪山,你们去爬,爬完了赶紧回来。”
柳秋风也是第一次出来玩,这里出行很不方便,离市区非常远,外面又很冷,她几乎没怎么出来过。虽然段樵是一万个不愿意的,但是她愿意。
向阳坐在副驾驶,手里一直摆弄着手机,好像很忙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来玩儿的样子,早上看到她也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过身拍照去了。这会车上有些隐隐的尴尬,偏偏许言好又在一边睡死了过去……她只能转头看窗外,祈祷他们开开心心地来,然后平安无事地回去……
到市区后,柳秋风他们看到了一座非常壮观的教堂,很西式的风格。厚厚的白雪盖在教堂的顶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失真。许言好是个优秀的游客,严格遵循了拍照打卡的优良传统,柳秋风只能不停帮她拍拍拍。
可是实在实在太冷了,她的手都要冻僵了。向阳把自已的手套摘给她的时候她真是很想接,偏偏脑子里许言好昨天那句话跟炮仗一样炸得她心神不宁,这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委婉拒绝:“不用了,你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向阳狐疑地看她一眼,接着抖了抖手里的一只手套,“我没打算两只都给你。”
呵,她真是脑子里装了屁,在想什么。
就这样她一只手戴着向阳金贵的小羊皮手套,拼命点手机,一只手摩擦着缩在袖口里,跟杨过似的。
段樵还真是一个合格的导游,到他认为的点了,恨不得把路边摆摊卖冷饮的阿姨的大喇叭借过来喊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好在他还有点良心,给他们买了点什么零食装在了一个很朴素的塑料袋里——四只冰棍。
在零下20℃的天气里,请人吃冰棍。柳秋风真的觉得他脑子里是不是也有屁,偏偏段樵还恬不知耻地催促着快点选,“这个纯牛奶大板是我的啊,就一个,其他三个你们自已选。”
柳秋风这个人有一个旅游真谛——来都来了,买都买了。
许言好头一次在这种环境下吃雪糕,尤其开心,她着急忙慌地在柳秋风和向阳手里一人塞了一个,然后提议他们四个一起拍张照,吃雪糕的样子。
许言好社牛的很,拉住一个路人就请人家帮忙拍照,人家那都开始预备了,几个人才速度不一地拆开包装,甚至假吃了起来——向阳、柳秋风。
“咔嚓”。
照片里段樵和许言好咬了一大口雪糕冻得呲牙勒嘴,柳秋风和向阳听到他们的动静忍不住对视一眼——然后就笑了。
原本就是纯纯笑话他们两个,没想到拍出来还挺好看的,很有亲友团的样子。
午饭是段樵推荐的,吃了一家本地餐馆,后来才知道老板就是村子里的,听到他们也是那里来的,硬是多送了两个菜。向阳平时吃得少,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这会看着桌上份量惊人的饭菜都象征性地帮忙解决了不少。吃到后面柳秋风快溢出来了,硬是跟许言好互相搀扶着走出来,太热情了。
太撑了,几个人找了个咖啡店进去歇了好一会,柳秋风拿着咖啡纯粹捂手,多一口都进不去了。许言好低头疯狂修着刚刚拍的照片,准备一会发朋友圈,段樵就死活拦着,阻止她的照片里出现自已,两个人在文明的咖啡店里像两只无声的猴,向阳躲了好几次。
柳秋风笑着让向阳坐这边来,别咖啡泼他身上。
自已先前脑子里那些发病想法此刻已经消失殆尽,柳秋风想着向阳估计真就是来玩的,就正常聊了起来。
“医院里不忙吗?你怎么还有空来?”
向阳抚平了大衣,“你不在,肯定是不忙的,就你去的最勤。”
柳秋风佯装着给了他一个白眼。
“聂言和方客去欧洲了,时宇那,你知道的。”
向阳突然提到方客,柳秋风有些没想到,但是随后也觉得没什么,反正他俩的事情,向阳从头到尾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避讳的,闻言就点了点头,示意自已知道。
向阳像是说着寻常的话,“所以我在国内也挺无聊的,毕竟你这个常客不去了。”
柳秋风没招了,只能祈求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放过我吧,盼我点好。”
两人相视一笑,就好像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一般。
一行人刚歇好,就被“导游”赶到了一座雪山脚下,段樵大手一挥——“爬去吧。”
柳秋风从山脚一眼看不到山顶,脖子抬老高,不敢置信段樵嘴里能有句人话吗?爬上去?是死上去吧……
“爬到一半,有缆车的别废话了,叽叽歪歪的,水晶鞋爬不了山啊!”段樵边说边推着他们向前,然后自已原路返回。
许言好一嗓子把他吼住:“你不跟我们一起上去啊?”
段樵一副“你疯了吧,我脑子有病跟你们爬山”的表情,虽是一句话没说,但是骂的挺脏的。
但是旅游嘛,还是那四个字——“来都来了”。
三个人便喘了口气,开始认命地往上爬……然后听到同行的人群里有人说这山顶有一座很灵的庙,求签很准!柳秋风一听就充满了兴趣,她真的一直很想找一个这样可以直接和佛祖对话的中介,苦于闹市之中没有缘分,那这会机会送上门了!那自已以后能不能飞黄腾达,今天是一定要知道的,于是她满眼发光地看了一眼明显兴致不高的向阳。
向阳耳朵不聋,他听到了,这会很是无奈,叹了口气:“又去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