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深夜,路上行人格外稀少,此刻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里亮起的灯光恍如白昼,时宇挂了电话,舌尖还有残存的血腥味,他兴奋地舔舐着嘴里的伤口,享受着这让人心跳加速的气味,少年此刻隐隐兴奋。
梁陈允远赴异国他乡,上来就给了他一拳,还真是沉不住气啊,这么多年梁凡教了一个什么蠢货出来。根本不用费心费力的给他下套,他自已就洗干净脖子送上门来了。不知死活跑来自已的地盘作死,不给他留点什么,怕不是要坐实自已先前的那套虚伪人设。
自从时宇被梁国栋带回国后,华栋里第一个坐不住的人就是梁陈允了,甚至不惜把自已的左膀右臂安排在自已的身边,美其名曰时刻保护并照顾自已的生活,可怜陈歌这样一个精英人士像条看门狗似的看着自已。可惜了,有心栽花不如无心插柳,柳秋风出现的真及时,及时到时宇对这个“姐姐”倒不完全虚情假意了。国内华栋集团在源雨的“更新换代”之后,也掀起了汹涌的暗流。当初梁国栋为了弥补这个流落在外,据说吃了许多苦的孙子,把新能源划给了时宇,却只是明面上而已……私下梁陈允把他看得死死的,背地里叫他“流浪狗”,只会装乖汪汪叫,自已才是实权在握。
全是假情假意的真小人,令人作呕。
梁陈允依然想不明白自已是什么时候被他一步步牵着鼻子走的?异样的股票和基金,轻而易举获得的每一笔财富渐渐地迷惑了他,自已背后的那点小动作给了时宇无孔不入的机会,他像一棵有毒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住了宿主的脖颈,继而插入血管,温柔又安静地要了你的命……
梁陈允背地里卖的那些零散的股权,被套牢的股票早就被时宇以藤壶的名义攥在手里了,他哪是什么只会汪汪叫的乖乖狗,他是角落里阴暗吐信的毒蛇……
时宇孤独地享受着这种缠着猎物慢慢收紧的过程。
说起来,自已的情况和方客还真是有点雷同,还真是狗血电视剧全在他们两身上演起来了。
源雨集团。
方客和向阳坐在沙发上吃着堪称夜宵的晚饭,聂言捧着一沓资料在旁边捂着胸口一惊一乍,他早就知道那小子不简单,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像只小绵羊,这会看起来手真黑啊。
资料上时宇的内容很详细,有传言华栋集团梁国栋现在的老婆是后来娶的,早年间梁国栋还是某个不知名的厂房里的电焊工,他当时的老婆叫时允,下岗潮后梁国栋也被裁了,一时间度日都成了难题,没办法只能两眼一抹黑学着别人下海做生意,但是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起初不仅赚不到钱,还赔了不少,时允应该跟着吃了不少苦。
后来发展起来了,不过靠的是现在的老婆——陈海澜,当时的陈家是海归一派,生意早就已经风生水起了,陈家千娇万宠的小闺女看上了下海做生意的落魄大学生,多么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啊。
按照户籍登记时间看起来,时允和梁国栋离婚的时候肚子里应该就怀着时宇母亲了,所以梁国栋后来的儿子梁凡和时宇的母亲相差不大,只不过这日子过得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梁陈允聂言见过,被梁凡两口子宠得不像样子。外面都传自已是纨绔子弟,聂言第一个不同意,自已的家庭地位,还不是谁想揍他都可以,管教自已的人多得是,他怎么能跟这些酒囊饭袋比。
厚厚的一沓资料看完后聂言只震惊于方客的能力,时宇他查过,确实有些问题,但是这种古早秘闻,他从哪里挖来的。
聂言拿着资料,啪一声扔在了桌子上,痛心疾首:“方客,你真的让我伤心。我一直以为我是你的眼睛,你的耳朵,结果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别人!”
又来了。
方客吃了几口实在没什么胃口,喝了口水,对面前之人的控诉,充耳不闻。向阳边吃边安抚面前怨气冲天的人:“有一部分是查出来的,但是这套完整的,是时宇自已送上门的。”
聂言听傻了。
“什么玩意儿?这些是他自已给你们的?他主动的?他自愿的?”
缓下来细细一想,真狠啊,这些他都敢捅给方客,不知道应该说他聪明还是疯,可是据他所知,陈歌就差跟他同吃同住了吧,他这些要命的玩意,怎么传到方客这里的……
福至心灵,向阳对他点了点头——柳秋风……
扪心自问,如果不是聂语的话,聂言真的觉得他俩挺配的,眼下聂言也清楚方客实在不是东西,也实在称得上影帝,之前两人那段,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跟蓝色生死恋似的,他都要开始磕cp了。
食不知味,向阳勉强又吃了两口,这会半倚着沙发,“她去看方正了,我看她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方客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是点了点头,柳秋风那什么劳什子支援他不清楚。出发在即,源雨这边邵敬坐镇,聂言和向阳也在国内,出不了什么岔子,但是自已心里总是隐约的不安,像是缺点什么……
提到柳秋风两人这点到即止的样子让聂言好奇极了,“怎么啦?柳秋风怎么啦?话说方客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没有情况。”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方客不想多谈。
当然,聂言不做人习惯了,“没有情况是什么情况?是现在没有情况,还是以后也没有情况?你们都有哪些情况?”
方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示意他闭嘴。
很少参与这些话题的向阳却在此时幽幽地来了一句:“以后也没有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有情况?”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聂言惊愕不已,他僵硬地转动脖子企图确认这句话不是从向阳嘴里蹦出来的,哇擦!向阳少有的露出些许玩味的表情,直视着方客。
方客闻言暗着一双眼,没有回应。
聂言愣在一边拘谨地看看他又看看你,搞不懂他们突然之间在放什么屁。
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向阳像是没有语出惊人过一般正常起来。
“方正元在启光的身体检查已经发给你了,这次你把他气的不轻啊。”
方客已经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来来往往,自说自话一般:“所以啊,怎么能不去探望呢?”
隔天。
方客真真切切地去给自已老子探病了。
方家大宅里,冷冷清清的,还是管家几个在忙着,看见大少爷回来,老管家殷勤地接过方客手里的外套,连忙交待起来:“老爷在楼上,那位去医院了。”
奇了,自已儿子和丈夫同时抱恙,方客以为段倩会在这演演呢,居然连人都不在,还真是树倒猢狲散。
一路上楼,方客推开房门,方正元在床上输液,这会抬起头看见方客,猛地一惊,随即抄起手边的遥控器就砸了过去。方客硬生生地站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额头立马红了一大片,方正元没想过他不躲,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又觉得快活,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方正原本皮肤就白,柳秋风那会还总嘀嘀咕咕叫他“小白脸”,脸上砸出的印迹乍一看有些骇人。
方正元冷哼一声出口便开始教训:“你回来干什么?翅膀这么硬,这个家还供得起你这尊大佛吗?”
方客顶着额头的殷红,上下打量着方正元,直到方正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方客才大发慈悲地开了口:“生病了身边怎么也没个人陪?你的好儿子呢?”短暂停顿后,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我忘了,他比你还严重呢。”
方正元被他一句话堵得面色赤红,只能哆嗦着伸出手指着眼前这个置身事外的人。
方客像是没看够,“你一定要保重身子,长命百岁,才能看着我一步一步地剔除不干净的东西。”
医院里方正才从阎王爷那拉回来,自已刚刚这一砸,方正元居然有些怕了,不知什么时候,方客变成一头会咬人的狮子,他不仅咬人,还吃人,自已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弄不过这个儿子了……
“他是你哥哥!”
许是声音太大了,方正元一时之间咳嗽不止。方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甚至开始对他怜悯起来……
命运的砝码早就不在他手里了,怎么就是有人不明白什么叫认命?
虽不同于别人的血雨腥风,但柳秋风这会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好不容易熬了大夜,加班加点把医院工作都交接掉,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准备漫长的行程一路上把屁股坐烂。奈何好朋友对自已情感过于热切,一直扒着自已嘱咐个没完没了,行李本就超重,许言好还硬塞了一个热水袋进去,真是朴素又沉重的礼物。
“你说你怎么这么惨啊,好好的被人欺骗……骗色骗……”许言好言辞恳切,声声泣血。
柳秋风忍不住出言更正:“我们只是互利共惠……”不满自已情绪被人打断,许言好调转话头,“好好的工作也被人流放发配……”
“我是支援……”好好的一件事给你几句弄得男盗女娼的。
出发前的宁静夜晚就这么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