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悟说:“哎,这都两三天了吧?你早就该来了。何至于抓成这样。你看,你自已看,已经开始化脓了。”接着,林晓悟又说:“要是你当时用肥皂水洗一下,稍微洗久一点,然后再清洗一次就没事了。”
接下来,林晓悟一边用兑淡了的消毒水非常仔细的给老赵将所有的伤处擦洗了一遍。一边说:“受伤的面积太大了。而且全都是在容易受磨擦的部位。”
初步处理完以后,林晓悟在凡是有红点红斑的地方撒上一种林晓悟自制的泥黄色药粉,然后分别用长纱带将两腿都包裹了起来。命根子也用这方式包裹了,但露出了排尿口。在处理肛门位置的时候,林晓悟在老赵的腰间拴了一根纱布条。然后做了一方可以随意揭开的三角形纱帕盖住肛门以及臀部受伤的部位。
处理完外伤以后,林晓悟抓了几种中药包好递给老赵。对他说:“这些药用冷水煎。三煎以后混合在一碗,分三次服下。然后明天再来。”
第二天老赵到林医生家里,林医生解开纱布条看了看创面,给他改用酒精将伤处清洗了以后,仍然撒上药粉缠上了纱带并给他一包中药。临走再给他说了一句:“隔一天再来。”
又如此换过两次药以后老赵的病终于被治好了。
在跟林晓悟接触的八天中,老赵了解到这位林医生可不简单。他的医术绝对不是一般普通医生可比的。在这八天中,老赵看到至少有十多个从天津、广东、上海、青岛、四川等地专程前来请林医生治病的男女。
所以,根据老赵的建议,他先一个人到河南去。找到林晓悟以后,向林医生详细讲述德蓉的情况。然后请他处方给药。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三天以后老赵就将药拿回来了。
既然药能顺利的取回来,这是一个好兆头。老赵两口子和许姐更增添了信心。许姐见老赵两口子心诚,当然暗地里也替德蓉高兴。于是她同老赵俩口子便认真的商量怎样才能把药送到德蓉的手中。
老赵说,虽然德蓉两口子求子心切,去过不少地方求医问药。但不见得就没有错过和漏掉的的地方。到了那里以后,只要留意寻访,指不定就能够找出一个好办法来。
老赵还说,既然药已经搞到了,不可能不给她送去。现在我们只在家里讨论,再好的计划到时候也有可能遇到想象不到的变化。不如到了那里以后再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许姐也说,老赵的想法不错。并且,许姐还说道:“这次给德蓉送药,不但要保证她能得到药吃到药,又要她不知道是老赵送的。所以只能是暗里行事。”
老赵俩口子问许姐:“怎么才能暗里行事呢?”
许姐哈哈一笑说:“亏你还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导演呢。”
老赵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化妆?”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老赵俩口子很快就乘车来到了镇安县。
从车站出来,沿路来到路口。左转以后,老赵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那几间熟悉的房屋。触景生情,老赵情不自禁的有一些心热眼跳。
俞桂英这个女人心地善良。但也敏感。既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已男人跟德蓉的事,而且这事又发生在此处,心眼就多了起来。当她看见老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时候,她问他:“你怎么了?”
老赵吱支吾吾的说:“背上这包东西有点重。”
因为出发之前夫妻之间就有;‘约法三章:不管在任何情况下,老赵都不能与德蓉见面。
走过这家旅店以后,老赵领着俞桂英钻进了一条弯弯拐拐的巷子。出了巷子以后眼前豁然开朗。
几年前东倒西歪、草顶泥墙、杂乱无章的房子都不见了踪影。现在这里是西高东低、十多米宽的通衢大道。
辨别了一下方位以后,老赵一边嘴里说着变了,变了。一边领着老婆横穿过街,再走过一条短巷就看到了县委招待所。
在招待所住下以后的第二天,老赵俩口子就开始‘演戏’了。老赵怕被人认出来惹麻烦,所以就按俩口子商量好的,他只在招待所里和招待所附近寻访。俞桂英就随意走街蹿巷去寻找当地有名气的医生。
快满五十的俞桂英不用化妆,而且,她走路的时候脚一踮一踮的,仿佛有一只脚短了一点。老赵给她介绍过,俞桂英自已也感觉这县城只有这么大。所以,她并不耽心自已会走丢。
只要看见能够询问的人,俞桂英就会走过去说一声:“老乡,请问一下,听说这里有一位专治风湿病的老师,他住在哪里?”无论被问的人只摇摇头或说一声:“不晓得。”俞桂英都会说一声:“谢谢”以后再离开。
俞桂英口说干了,人也疲倦了。当她走回招待所的时候,老赵对俞桂英摇了摇头。这第一天就结束了。
第二天,俞桂英又出发了。她不再走已经走过的路。出了招待所以后,她往前天下午老赵带她来的时候走的那条弯弯拐拐的小巷子走。出了小巷子不远,她就看见了老赵住过的那家旅店。旅店的后门斜对着一条往右拐过去路。
俞桂英刚想往那条路上走,却看见一个六十多岁,面目斯文,身穿着一套干干净净、半新蓝色中山装的人从那条路的路口走了出来。这时,仿佛有一个声音对俞桂英说:“跟着他。”
当这位老人从俞桂英身边走过去,并进入俞桂英身后右边一条小街以后,俞桂英竟鬼使神差的折转身来一踮一踮的跟在了他后面。
刘安杰对华青山说::“开始我并没有留意跟在身后的这位妇人。但是,当我问过两个人以后,这妇人在我身后只有五六步远了。”
刘安杰说:“快走到街中间的时候,在一道开着门的檐阶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我刚问苏良诚的家在哪里的时候,那中年女人说:“你找苏良诚?”他早...,”那男的恨了我一眼,仿佛我跟他有仇似的。他凶凶的说:“死了好几年了。”
刘安杰说:“我看了那男的一眼。同时也看到了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妇人。那妇人看我在看她,于是那妇人踮着脚走了几步对那中年女人说:’我也是来找医生的,听说这里有一位老师专治风湿病。’”
那中年男人又凶凶的说:“不晓得,不晓得。”跟在我后面的妇人说了一声谢谢以后,就从我身边一踮一踮的走远了。
刘安杰说:“我记得苏良诚就住在铁匠街,只是忘记了他的家是多少号。今天抽空走了二十里路不问出个名堂我有点不甘心。于是,只要看见坐在街两边的人能问的我就问一声。结果还是说不晓得的少,摇脑壳的却多。一条街的人都问完了得不到结果。我才只好回来了。”
刘安杰说:“从铁匠街出来以后,其实我都还没有死心。我该问一下苏良诚是不是搬家了。我刚要转身再回去,忽然想起那中年男人说的‘都死了好几年了。’这下我才泄气了。只好垂头丧气往回走。”
刘安杰说:“我刚走进铁匠街斜对着的那个路口,拐过路口门洞的时候,就遇见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了。”
刘安杰对华青山说:“后面的故事我已经讲给你听了。”
华青山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真是‘天意’哈。‘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过.....,”华青山接着说道:“虽然前后经过都晓得了。但是,这回这个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那纸上的‘善报’两个字又是谁写的呢?那个白头发婆婆是鬼是神弄清楚没有?”
刘安杰心中暗暗吃惊。他没有想到这个目不识丁的华青山居然能够会问出这么直接,这么犀利的话。
刘安杰想,就是自已,就是当事人黄老二和华德蓉也没有想过这‘善报药’到底是怎么得到的。
刘安杰已经傾囊道出,‘善报药’的故事算是讲完了。因为他也只知道这么多。
夕阳渐渐滑了下来,快要挨到西边吴家大院背后那座最高山峰上的峰尖。一只滑翔于半空的鹰滑着滑着往下一坠,忽然消失在了看不见的山树间。
“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凭栏远眺的刘安杰说。
在‘临溪斋’靠溪的角落里,立着托着兰花瓷盆的一尊四只虎脚的花架。另一个角落中有一张长方形棕红色的书桌。华青山正在一张张翻看刘安杰堆叠整齐的书画。
“这张不错。”华青山赞道:“荷叶下面的鲤鱼跳起来咬荷花。”
刘安杰吙吙一笑。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依样画葫芦,这些都是‘临摩’的。”接着他说:“ 我兄弟安志画得比我好。他画的花鸟要差一点。但他画的山水很不错。退休以后,他天天练画。安志擅长画山水。”
刘安杰忽然问华青山:“明天你打算咋个安排?”
华青山一边将那些看过的字画折叠好一边说:“安排说不上。但是回来这么多天了我还一直没有去给爷爷奶奶和妈老汉上过坟。”接着华青山说:“明天我想到县里去买点香烛纸钱,刘叔有没有时间去?”
刘安杰问:“你买香烛纸钱还跑到县里去?
华青山说:“我还要给丹丹买铅笔。”
刘安杰说:“买纸钱香烛和铅笔都不必跑那么远,岳家湾镇上就有呵。”
华青山问:“岳家湾?镇上?”
刘安杰说:“对呀,岳家湾,镇上供销社里就有。”
华青山问:“岳家湾镇在哪里啊?”
刘安杰哈哈一笑说:“是我忘了,那年你逃跑的时候,那条路上还没有岳家湾镇。”刘安杰说:“你去岳家湾镇比去县里少走十多里路呢。”
华青山叹了口气说:“那些逃亡的日子真的不好过。能找到活路做还好,还可以吃几顿饱饭。找不到活路做的时候就只有饿肚子。而且还成天提心吊胆的。”
刘安杰说:“听你们单位来调查的人说,你在姓赖的那个大地主那里当了几个月长工?”
华青山点了点头。
刘安杰说:“你们单位那姓姜的女同志说她们去调查的时候,罗瘸子告诉她们,其实你根本不该跑。赖大头还准备招你当上门女婿?有没得这件事?”
华青山点了点头说:“有这件事。赖大头也给我说过。”
刘安杰说:“那你为啥还要跑呢?”
华青山说:“我害怕那是个圈套。当时我听到好几个人说赖大头俩个女儿肚子里头都有我的娃娃。”
华青山接着说:“我知道当时我跑得并不是很远。那些大地主之间消息又是通的。万一哪天吴保长晓得了我在赖大头那里,照样会把我抓走。要是我不等着拿那几个月的血汗钱,我早就跑了。”
刘安杰说:“那段时间你也确实很不容易。为了挣钱,既要找活路做,又担心随时被抓。”
接着刘安杰问华青山:“你跑了以后,晓不晓得赖大头家里的情况?”
华青山说:“我只顾了逃命,找活路做。哪里还有闲心去想赖大头呵。”
刘安杰叹了一口气说:“其实,生在有钱人的家里,不见得每个人都会享福。”
接着,刘安杰告诉华青山:据你们单位的姜同志说,她们去赖大头家里调查的时候。从赖大头原配夫人的口中得知,银簪肚子里的娃娃,是银簪跟长工谢二爸的儿子私下里乱搞搞起的。
后来,为了遮丑,加上银簪到你一个人住的屋里来过几次。就把这件事说到了你的身上。
华青山说,我也晓得银簪到我屋里来过。有两次她还故意用话来引我。故意勾搭我。
华青山说:“刘叔,她是啥人?我是啥人?你说我有没有那个胆跟她搅在一起?有一天我回去看见床上的新衣服,可能也是银簪拿来的。”
刘安杰说:“说到这衣服,你又遭骗了。”
华青山说:“不会呵,只有银簪到我屋里来过。”
刘安杰说:“这就是你没有说实话了。”
华青山委屈的说:“我没有说实话?刘叔,就算我骗了张三骗李四。我也不敢骗你老人家啊。”
刘安杰又是吙吙一笑说:“青山。你别着急。这件事真的是你误会了。”
华青山说:“不可能呵,只有银簪到我屋里来过。其他....,”
刘安杰打断华青山的话说:“这一套衣服和一件褂子,是金簪托那个婶娘在镇上彭裁缝那里专门给你做的。真心喜欢你的那个人是金簪。”
华青山说:“是,是.....,是我忘记了。有一天送油我回来得晚了一点,天都黑了。我正站在院里洗澡。金簪进院里来了。我看她进院来了赶快就躲进了屋里。后来她也出去了。她的手里没有拿衣服呵。”
刘安杰说:“金簪那天进院是没有拿衣服。但她看见了你洗澡。所以,从那以后,金簪逢人就说你是她的男人。”
华青山说:“这我知道。所以,我只好跑了。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刘安杰又是长叹一声后说道:“你是跑了,你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你晓不晓得自从你走了以后金簪的情况和她后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