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青林转过身来茫然的看着秃头。这时,他看见两个持长枪的人将枪口对着自已。那个挎盒子枪的也抠开了枪盒,
“你把华青山叫出来。”秃头干巴巴的声音有点沙哑了。
“把华青山叫出来?”莫名其妙的华老大问。
秃头点了一下头说:“对。把你兄弟华青山叫出来。”
华青林眨巴着眼睛,仍旧莫名其妙的问道:“把华青山叫出来?他不是在...?”
“是这样的。”刘安杰赶快拦住华老大。不让他再说话。
刘安杰说:“这位是吴保长吴大户家的彭大管家。今天带几位兄弟过来,是想带私自回家的你兄弟华老二回去。”
“私自回家?我兄弟华老二他回来了?啥时候?”华老大不知道究竟是咋回事。
“我看是不是这样,”刘安杰说:“走了这么远的路,连水都没有喝一口。这阵又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彭大管家和几位兄弟也饿坏了。”
接着刘安杰故意对秃头说:“彭大管家,现在我们大家是不是先吃饭,有啥事情吃了饭再说?”
其实,刘安杰带着他们一行人刚进到院子里,华青林的父母就从屋里出来了。
趁着秃头在跟华老大说话,刘安杰溜进屋中问华青林的母亲:“午饭准备好没有?”
华老大的母亲不知道刘安杰的用意。但她实话实说:“我们不晓得你要引人来。饭是煮好了,那只够我们吃的。”
刘安杰急忙说道:“你们先舀好四碗端出去,剩下的全都用瓦盆端出来。然后赶快重新煮你们的饭,哦,还有我的。”
话一说完,刘安杰赶快就走了出去。
所以,刘安杰赶快拦住华老大,不让他再说话。
然后,刘安杰故意在秃头他们面前说又渴又饿。还用商量的口气问秃头:“彭大管家,现在我们大家是不是先吃饭,有啥事吃了饭再说?”
秃头管家不知是计。原本他跟其他三个人也同样饥火中烧,又渴又饿。经刘安杰话语再这么一挑逗,他们就更加渴饿得厉害了。
刘安杰见秃头没有说话,知道他已经默许了,但又要绷住面子。于是抿嘴一笑,便轻轻扶着挎盒子枪那人的肩头往屋里让:“大人,请兄弟们将就喝两碗红苕稀饭。”
挎盒子枪的人脑袋往进屋那方向一偏,按他眼色行事的后面那两个人也就跟着进屋里去了。
刘安杰急忙转身过来,趁人不注意将一卷票子塞进了秃头的口袋中。但他嘴里却说:“管家大人,你也将就喝点稀饭?”
秃头没有进去,先进去的三个人也不好意思端碗。
秃头进屋后,在给他留的位子上刚坐下,华青林的爷爷颤颤巍巍的走到秃头的面前,将一双新竹筷的筷子头在自已的额头上碰了一下后双手递到了他的面前。
秃头也知道,这是那一带地方对尊贵客人的最高礼节。他不由得站了起来,双手接过竹筷,然后他的公鸭嗓子喊出了一声:“吃。”
虽然桌子中间只有一盘咸萝卜块,但一阵稀哩呼噜,几个人碗里就空了。旁边的华老大端过瓦盆来又一一给他们盛满。
又是一阵一阵稀哩呼噜过后,几个人终于先先后后的放下了碗筷。“吃饱啊,吃饱啊。还有。锅里又煮好了。”华老大热情的说。
“够了,够了。”那挎盒子枪的说。
“饭是吃了。”秃头说:“但是还得公事公办。你们自已把人交出来。人交出来了大家都好说,我回去也好交差。若交不出来,我们就只好搜查了。”
听秃头这一说,刘安杰愣了一下。但看见秃头给自已眨了一下眼睛。刘安杰立即说道:“管家大人,华老二真的没有回来。你们若实在不相信,只好麻烦兄弟们自已搜一下了。”
“搜!”公鸭嗓子又干巴巴的叫了一声。
两个持长枪的将枪端在了手中。挎盒子枪的也将手枪抽出了枪盒端在了手中。
他们在这几个屋子中到处瞅了一眼,然后都摇了摇头。挎盒子枪的走到秃头面前说:“都搜查遍了,没有人。”
“是没有搜到人。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相信他华青山一辈子都不回来。走,我们走。”公鸭嗓子说。
临出院门时,刘安杰对秃头说:“管家大人,刚才来的时候我的脚就遭崴了,现在都还肿起来了。我可能走不快,容我迟一点走慢慢跟在你们后边?”
“好、好、好,随你的便。”秃头嘴里一边说一边带着三个人渐渐的走远了。
看着秃头四人从坡顶消失以后,刘安杰急忙转身回来。
他一边同大家吃饭,一边把秃头在路上告诉自已的,华老二如何弄丢了三只奶羊、一只羊羔。以及华老二被关在小屋里以后是怎样弄坏窗子从屋里头爬出来,以及深夜逃走的经过全都讲给他们听了。
又歇了一阵,刘安杰同华老大和他未来的亲家们商量了一阵华老大和刘秀英的婚事,定下了完婚的吉期,然后趁着初上的明月快步走了回去。
女方已经催过两次婚都被华老大以种种理由推迟了。
后来刘家还托人捎话来,要是今年收秋以后再不完婚,这宗两年前定下的婚姻就将被取消。
不过,这下好了。为了华老二的事刘安杰亲自来亲家家中一趟,把很多事情都捋清楚了。该说的话也都说明白了。
刘安杰了解到了华亲家的难处。所以,也就不再提起那些不切实际的要求。
到了定下的完婚吉日,华家终于把新媳妇刘秀英接了回来。
华、林两家十几口子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虽然极其普通简单但却非常热闹的结婚喜宴。
在华老大与刘秀英的结婚喜宴上,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一个重要人物华老二。
在这不大的小院坝中,饭后的女人们忙着收拾清洗杯盘碗盏和准备徬晚的夜饭。男人们则聚在一起抽烟、嗑南瓜籽闲聊龙门阵。
“唉,可惜今天华老二不在。”刘安志叹了一口气说。
刘安志小了他哥刘安杰四、五岁。按辈份说,华老大是刘安杰的女婿,刘安志就是华老大的舅舅。当然也比华老二高出了一辈。
当初,为了亲侄女秀英的婚事,刘、华两家在送‘八字’、看人、下定、过礼的几次往来中,刘安志见到过华老二。
虽然刘安志比华老二只年长几岁,但是刘安志很喜欢这个比自已几乎高出了一个头的小伙子。华老二虽然说话少,但他给人的印象却是非常机敏聪明的。
平常很难得喝酒的刘安志今天在侄女的婚宴上不但喝了酒,而且还喝多了一点,所以心里想啥自然就说了出来。
“哦...,”刘安杰忽然哦了一声。他一下想起来了,正是为了侄女刘秀英的婚礼,刘安志是昨天才从渭南赶回来的。
刘安杰见围坐在一起的几个人中,除了同华家往来密切的两家近邻以外都是自家的人。
于是刘安杰就将华老二由自已在吴保长那里做保将他荐去给吴保长放羊的事讲了出来。
华老二放了快一个月左右的羊以后。有一天中午,华老二遭人用迷药弄昏偷走了他放的七只羊中的三只奶羊和一只小羊羔。
华老二醒了以后在那附近寻找到天黑也没有找到丢了的四只羊。他只得赶着剩下的两只大羊,怀抱着小羊羔回去了。
吴保长肯定不会甘心吃这个哑巴亏。他也清楚若叫华老二赔,不但华老二赔不出来。就是把他们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卖了也赔不出来。
于是吴保长想到了一条毒计,让他去顶替本保的壮丁名额。
可是,令吴保长与他那个秃头彭管家至今都没有想明白的是,在空无一物的小屋里,华老二是怎么一声不响的弄烂了那么结实坚固的,只能伸出去一只手的通风洞爬了出去并且还连夜逃走了。
刘安志问:“有没有人晓得华老二跑到哪里去了?”好几个人都摇了摇头。
刘安志压低声音悄悄又问:“他回来过有。”好几个人都说他真的没有回来过。
刘安志又问:“他一个人在外头咋个办呢,总不能长年累月不回家一个人在外头飘呀?”
“他不回来还要好一些,”黄中全说。
黄中全的家就在隔壁跟华家的房子屋檐相接。他又说道:“华老二从小就很聪明。而且身材高大,人又勤快。他一个人在外面混是不会吃亏的。就是要回来我觉得再过一两年最好。”
“其实,不管在外在家,人勤快点总要好些。”刘安杰说。
“就是,就是。我也这样认为。”华老大说。
华老大接着说:“我们老二就是个勤快人。只是他不喜欢说话,现在听说外面好些地方还在打仗,我倒是有点耽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