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的除夕宫宴也已接近尾声。
帝后纷纷先后离席,使臣也回了驿站,大臣及其家眷宴后也各自回家。
阿木尔自然也随着北戎的队伍一同回去,不过他回去前又一次来到了南书野身边。
“我这便走了,北戎与华国关系一般般,恐怕不会久留,或许明天就回程了。经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他许是十分不合这位来之不易的朋友,神色都显得格外落寞。
南书野朝他安抚的笑了笑:
“别担心,日后虽然山高路远,但我们可以通信,待我空闲了,两国友好往来了,京城离北戎也不算远,我可以来看你。”
阿木尔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有等到两国不再剑拔弩张,和平共处之后,两方的亲人、朋友才能无所顾虑的相聚。
而这一切,绝不是二王子能够达成的。
阿木尔郑重地用北戎礼仪向她行了一礼,抬起头的目光充满了决心。
南书野见他明白了自已话中的意思,也笑着回了礼,随后目送那个鲜活、真诚的少年离开。
宋澜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没有任何的不满。
他知道他要给他们时间道别,这是属于南书野的自由。
“我们走吧。”南书野转身牵过宋澜的手,一同朝外头走去。
宽大的袖袍遮盖住两人交握的手,让众人只觉得他们是在并肩而行。
殿外,一声响彻云霄的鹰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只雪白色的海东青从殿旁飞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稳稳的落在阿木尔的肩头,阿木尔温柔的摸了摸少布,继续随着北戎使臣走了。
南书原从宋云姝宫中回来后,又恢复了先前那文质彬彬的模样,他拢了拢衣袖,也准备与众人一同出去。
谁知,原先在宴上并未说过话的南书怀,在散宴后找了过来。
南书原见了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淡淡地问候了一句:
“丞相大人。”
南书怀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儿子。
他从前并未在意过这个儿子,至少在他考上状元前,那是一点心都没放在他身上,可事到如今,他短短几个月便从从六品升至正三品,还得到皇帝如此信任,成为太子的心腹大臣。
观察皇帝对皇后的宠爱程度,太子即位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这个儿子日后的前途那也是不可限量,可坏就坏在他分了家,不再是丞相府的一份子,日后的功绩也算不到丞相府头上。
有这么个儿子在先,南书怀平日里没少对南书殷耳提面命,但奈何他软硬不吃,愣是不愿读书上进,在家里坐吃等死,偏偏柳氏死死打压其他庶子庶女,让他们一无是处,几个庶女甚至有些还不识字。
南书怀就算是用脑袋想想,都知道日后把家产交到南书殷手上后会是怎样的情形。
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于是他今日便腆着脸来与南书原商议:
“原儿,自从你分家后,为父是日日都想念着你呀,你那个兄长他又不中用,整日整日地往青楼里跑,还不及你半分争气,气得我是茶不思饭不想。原儿,你要不搬回来住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交给你,就是想要整座相府,我也把它完完全全交到你手上。”
南书原不屑的嗤笑一声。
这话说的好听,但凭他在相府一年的观察又怎能不知,南书怀心怀鬼胎,收着官员的贿赂,在各司暗度陈仓,又有多少地方官员的呈报被他压下来,如今的丞相府早已是岌岌可危,就差集齐证据东窗事发。
现在不分家,更待何时?南书怀竟愿意舍弃了家财让他回去,但殊不知,他对那些不干不净的财产没有半点兴趣,怎么拿来的怎么收回去,既然已经预料到了丞相府的结局,那么这话在南书原耳中,就成为了将皇家的钱拿来许诺他,异想天开的事情,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于是他回绝道:
“不用了,大哥年纪已经不小,大人自当好生管教才是,如若实在不成,丞相大人子嗣众多,出色的也不一定只有我,大人尽可将家产留给家里人,我带着阿野一起生活挺好的,就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了。”
“这案子,也多谢丞相大人的帮助。”
说完,便挥挥袖子直接走了,竟是不肯与他多说一句。
南书怀就算是再悔又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将错又一次归到柳氏身上,若不是她当年送走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也不会那么僵,他也会有更好的继承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