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失魂落魄地随着太监来到延禧宫偏殿,一路上仿若行尸走肉,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她的眼神空洞,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留牌子”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般敲打着她的心。踏入偏殿,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屋子不大,却布置得精致。雕花的床榻上是淡粉色的床幔,绣着些许梅花图案,那梅花栩栩如生,似在风中轻颤,却透着几分孤寂。角落里摆放着檀木衣柜,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窗前有一张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旁边还有一个插着几支翠竹的花瓶,翠竹青葱,给这略显沉闷的屋子增添了一丝生机。
苏瑶坐在床榻边,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双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这时,贴身婢女翠柳端了一杯茶过来,她脚步轻盈地走到苏瑶身边,微微弯腰,轻声道:“小主,喝点茶定定心吧。”苏瑶缓缓抬起头,看向翠柳,那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无助,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嘴唇微微颤抖地说道:“翠柳,从今往后,我们在这宫中,可要处处小心了。”翠柳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坚定,她紧紧握住拳头:“小主放心,奴婢定会护小主周全。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小主受委屈。”苏瑶轻轻拍了拍翠柳的手,微微叹气:“有你在,我安心许多,只是这宫中的水太深,我们还得步步为营。”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延禧宫的主位惠嫔听闻苏瑶入住偏殿,便带着一众宫女气势汹汹地前来。惠嫔身着华丽的紫色旗装,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牡丹图案,那牡丹花开得正艳,花瓣层层叠叠,仿佛要从衣服上绽开来。头上的珠翠随着她的步伐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她一进门,便眼神不善地打量着苏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神中满是轻蔑。她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哟,这就是新晋的常在啊,瞧这模样,倒有几分狐媚样子。”
苏瑶心中一惊,忙起身行礼,她迈着小碎步快速走到屋子中央,恭敬地说道:“嫔妾见过惠嫔娘娘,娘娘金安。”惠嫔却冷哼一声,没有让苏瑶起身的意思,她轻蔑地看着苏瑶,眼睛微微眯起,说道:“哼,别以为留了牌子就高枕无忧了,这宫中的规矩,还得好好学学。就你这小家子气的样子,可别坏了延禧宫的名声。”苏瑶咬着嘴唇,低下头,低声道:“嫔妾谨遵娘娘教诲,还望娘娘多多提点。”惠嫔走上前,她莲步轻移,用手中的帕子轻拍了一下苏瑶的肩膀,看似轻柔却带着几分力道,同时歪着头,阴阳怪气地说:“这宫中人心险恶,别一不小心犯了错,丢了性命都不知道呢。有些人啊,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攀高枝,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她一甩手帕,带着人扬长而去,身后的宫女们急忙跟上。
苏瑶看着惠嫔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委屈,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都嵌入手心。翠柳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她气得满脸通红,跺了跺脚:“小主,这惠嫔也太过分了,明显是在刁难您。您又没做错什么,她为何要这般羞辱您?”苏瑶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她眉头紧锁,眼中透着无奈:“她是主位,我们现在还不能与她硬碰硬,只能先忍着。若是与她起了冲突,吃亏的只会是我们。”翠柳皱着眉头,双手叉腰:“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小主。”苏瑶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微微摇头:“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先观察一阵子。”
此后的日子里,惠嫔的刁难接踵而至。每次苏瑶前去请安,惠嫔总会找各种理由斥责她。
一日清晨,苏瑶如往常一样去给惠嫔请安。惠嫔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已的指甲,头也不抬地说道:“苏常在,你今日头上的珠翠戴得不合规矩,这是要以下犯上吗?”苏瑶忙低头查看,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玉簪,心中疑惑却不敢反驳,眼神中透着不安:“嫔妾不知何处不合规矩,请娘娘明示。”惠嫔冷笑一声,她放下手,坐直身体,眼神凌厉地看着苏瑶:“哼,你这玉簪的样式太过普通,岂配出现在本宫的延禧宫?莫不是故意来扫本宫的兴?”苏瑶赶忙跪下,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她伏低身子:“嫔妾不敢,嫔妾这就回去换。”还有一次,惠嫔嫌弃她的旗装颜色过于素净:“苏常在,你穿得如此素淡,是在给谁服丧呢?真是晦气。”苏瑶委屈地咬着嘴唇,她的手紧紧抓住裙摆,身体微微颤抖:“嫔妾只是觉得素雅些更显庄重,并无冒犯娘娘之意。”惠嫔却不依不饶,她站起身,走到苏瑶面前,用手指挑起苏瑶的一缕头发,眼神中满是厌恶:“庄重?本宫看你是故意装可怜,想博同情罢了。”苏瑶每次都默默忍受,心中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宫中站稳脚跟。
一日,苏瑶在宫中花园散步,偶然听到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听说了吗?最近惠嫔娘娘可一直在打压那个新来的苏常在呢。”一个宫女边说边东张西望,神色紧张。“是啊,惠嫔娘娘是怕苏常在得宠,威胁到她的地位呢。”另一个宫女点头应和,手里还摆弄着手中的帕子。“可这苏常在看着也不像是会争宠的人啊。”“哼,在这宫中,谁不想往上爬,惠嫔娘娘可不会轻易放过她。”苏瑶听后,心中一凛,她知道自已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正巧,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将在御花园举办赏花宴,各宫妃嫔都要参加。苏瑶心中一动,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摆脱困境的机会。她回到住处,便和翠柳开始精心准备。她在衣柜中挑选了一件淡蓝色的旗装,拿在身前比划着,旗装上绣着雅致的水仙图案,那水仙的花瓣像是用最细腻的笔触勾勒而成,花蕊娇嫩欲滴。她又拿起几支简单的玉簪,仔细端详着玉簪上的花纹,那花纹古朴典雅。翠柳有些担忧地说,她皱着眉头,看着苏瑶手中的衣物:“小主,您这样会不会太素了?会不会又被惠嫔娘娘挑刺?”苏瑶微微一笑,眼中透着自信,她轻轻摇了摇头:“就是要素净,我可不想和某些人一样,靠华丽的服饰来博眼球。我有我自已的风格,相信会有人欣赏的。”
赏花宴那日,阳光明媚,御花园中百花盛开,香气扑鼻。五颜六色的花朵竞相绽放,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交织成一片绚烂的花海。妃嫔们陆续到来,个个盛装打扮,争奇斗艳。惠嫔身着一身大红的旗装,那红色如血一般鲜艳夺目,头上戴着华丽的金饰,金饰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整个人显得张扬无比。她看到苏瑶的装扮,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她微微皱眉,嘴角向下撇:“哼,苏常在这是不懂规矩吗?穿得如此寒酸,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吗?”苏瑶不卑不亢地回答,她微微屈膝行礼,眼神坚定地看着惠嫔:“嫔妾只是觉得今日赏花宴,应与这满园春色相衬,不宜过于艳丽,以免抢了花儿的风头。嫔妾对皇后娘娘敬重有加,绝无冒犯之意。”惠嫔还想再说什么,这时皇后娘娘驾到,众人忙行礼,纷纷屈膝下跪,齐声高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身着金黄色的凤袍,仪态端庄地说道:“众姐妹平身,今日赏花,大家不必拘束。”
赏花宴进行到一半,皇后娘娘提出让各位妃嫔自由赏花。惠嫔暗中使了个眼色,她微微侧头,朝着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神,宫女会意,朝着一个小太监点了点头。小太监便悄悄朝着苏瑶必经之路走去,他脚步很轻,提着一桶污水,猫着腰准备在苏瑶路过时泼洒过去,让她当众出丑。苏瑶其实早已察觉到异样,她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眼睛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待那小太监准备动手之时,她巧妙地避开,佯装不小心崴了脚,朝着前来赴宴的德妃方向倒去,她的身体向前倾,眉头紧皱,露出痛苦的表情。
德妃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见苏瑶如此狼狈地摔倒在自已面前,她急忙上前几步,伸出双手搀扶,满脸关切地问道:“苏常在,你这是怎么了?”苏瑶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说,她一只手捂着脚踝,眼中满是委屈:“德妃娘娘,嫔妾不小心崴了脚,惊扰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德妃看了看苏瑶红肿的脚踝,心疼地说,她蹲下身子,轻轻碰了碰苏瑶的脚踝:“这是怎么弄的?快起来,别伤着了。”说着便要扶苏瑶起来。苏瑶在德妃的搀扶下起身,她一瘸一拐地站着,委屈地说:“嫔妾也不知怎的,走得好好的就崴了脚,许是近日被人刁难,心中慌乱所致。”德妃一听,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她看向苏瑶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微微皱眉,轻声问道:“你这是被谁刁难了?和本宫说说。”苏瑶偷偷看了一眼惠嫔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嫔妾不敢说,怕给德妃娘娘添麻烦。”德妃皱了皱眉,语气更加温和,她拉着苏瑶的手,轻轻拍了拍:“但说无妨,本宫为你做主。”苏瑶这才咬了咬嘴唇,眼中含泪,将惠嫔平日里如何刁难自已的事一一道来,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惠嫔娘娘总是挑嫔妾的错,无论是穿戴还是言行,都百般指责,嫔妾实在是委屈。”德妃听后,心中对惠嫔的行为有所耳闻,当下对苏瑶更多了几分照顾,还在皇帝面前有意无意地提及苏瑶的懂事和遭遇的不公。皇帝玄烨听闻后,对苏瑶更加关注。
这一日,玄烨来到苏瑶宫中,见苏瑶正在画一幅牡丹图。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苏瑶身后,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那画,赞道:“爱妃这画工真是了得,这牡丹在你笔下仿佛有了灵性,娇艳欲滴,真乃佳作。”苏瑶吓了一跳,她手中的画笔差点掉落,转身见是皇帝,忙放下画笔,快步走到玄烨面前行礼,微微福身:“皇上,您来了,也不叫嫔妾一声,吓了嫔妾一跳。”玄烨笑着扶起苏瑶,他握住苏瑶的手臂,轻轻将她拉起:“是朕的不是,爱妃莫怪。朕见你如此专注于作画,不忍打扰。”两人坐在桌前,玄烨拿起画笔,他蘸了蘸颜料,在苏瑶的画上添了几笔,瞬间那牡丹更显娇艳,仿佛在风中轻轻摇曳。苏瑶眼中满是惊喜,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拍手称赞:“皇上的画技真是高超,嫔妾望尘莫及。皇上这几笔,让这牡丹仿佛活了一般。”玄烨看着苏瑶,眼神中满是爱意,他放下画笔,伸手握住苏瑶的手:“爱妃聪慧过人,朕与你相处,只觉轻松愉悦。爱妃的才情,才是这宫中最珍贵的。”苏瑶心中一动,脸颊微微泛红,她微微低下头,低声道:“皇上谬赞了,嫔妾只是略通一二,能得皇上喜爱,是嫔妾的福气。”玄烨又拿起一旁的琴,他将琴放在桌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轻轻拨弄琴弦,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那悠扬的琴声在屋中回荡,仿佛能穿透人心,让苏瑶沉醉其中。玄烨边弹边看着苏瑶,眼中的爱意愈发浓郁,他的眼神温柔如水,仿佛眼中只有苏瑶一人:“爱妃,朕觉得与你在一起,就如同这曲子一般,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苏瑶眼中闪着感动的光芒,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眼中含情脉脉:“皇上,能与您共度时光,也是嫔妾梦寐以求之事。”玄烨在这琴声中,对苏瑶的爱意逐渐萌芽,他看着苏瑶的眼神愈发温柔。
苏瑶在宫中的日子逐渐有了一丝曙光,可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后宫的争斗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能在这宫中生存下去。她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暗暗对自已说,她握紧拳头,眼神坚定:“我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已和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