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守义不敢相信,家里难道穷得过不下去了?不然怎么才给他这么点儿,一百两拿来能干什么?
家里的爷们儿成年之后,需要银子就去账上支,只要不超过二百两的都不用告诉当家人,他空了就去支个几十上百两的,没两日就花完了,如今告诉他一个月只能花一百两,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谢守义上次这么窘迫的时候,还是上次……反正他也记不得了。
这下他不由得重视起来,看父亲的神色不像开玩笑,少不得插科打诨逗老爷子高兴,恨不得彩衣娱亲,让谢希濂收回成命。
谢希濂却不为所动,“你整日游手好闲有什么需要花银子的地方?”
“这不是需要出去应酬嘛……”
“应酬个屁。”谢希濂打断了他,“你左右无事,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哪里要花银钱?你二哥一个当官的也不见得花那么多银子。”
“那您倒是给我求个荫官啊。”
谢希濂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有官了?说得容易!”
本朝荫官不易得,伯府也是给老大谢守忠请封世子后,才找了门路给老二谢守仁得了个七品荫官。
嫡子都这么不易了,更别提庶子。
说起来老三小时候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比老二都聪明些,就是长大后没事做才变得混账起来。
想到这些,谢希濂的语气软了几分,“父亲也不一定要你做官,只是想你有个事情做。你什么时候找到个正事,能自已挣钱了,到时候想花多少就花多少。”
谢守义对自已的认知很明确,他就是个花钱享福的命,挣钱还是算了,父亲画的大饼他吃不下。
不过他也不是个忧愁的性子,想着再不济也能找友人接济,父亲松不松口也无所谓,道了声“父亲说的是”就行礼走了。
谢希濂敲打完谢守义,拿账本一看,主子仆妇一年四季的衣衫首饰省不得,老二买的那些珍宝文玩也是文官常用的,自已老了也就遛鸟这个趣事儿,要想对鸟好那花销是一点也省不了。
看来就算谢守义少花点,也无济于事,谢希濂只好歇了买琴的想法,轻轻叹息,“那把琴就不该给四丫头带走。”
可谢希濂也别无他法,再说谢南蓉已经离开京城好几日了,追也追不上,只得允了沈若犀日日出府。
……
秦家离宜南坊不算太远,沈若犀上午跟着秦师傅出门学琴,下午走路就可到新买的宅子,处理好药材再回秦家,等伯府的马车接回府,伯府也不知道她下午去了哪里。
明月跟着她几日,晾晒碾药的活儿已经干得熟练了。
一日,她正在捣药,就见沈若犀拿着瓷瓶过来。
“小姐,这是什么?怎么有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祛疤的药膏,你每日涂两次,一个月后疤痕就能消除了。”
小姑娘身上留下什么疤痕也不好看。
明月接了过来,“这么神奇?”说着她撩起袖子就准备涂。
沈若犀制止了她,“先净手再用。”
明月擦干了手,挖了米粒大小的一坨药膏涂在手上,也没当回事,日日涂着。
直到几日后疤痕淡了些,她才蹦蹦跳跳地来同沈若犀报喜。
“小姐,婢子的疤痕淡了许多!”
摸上去坑坑洼洼的地方,涂着涂着就变得平整了,明月很是兴奋,对沈若犀每日处理的药材也多了几分真挚的情感,做起事来更卖力了。
沈若犀正好熬出一锅汤药,端给明月,“养颜的,你喝喝看。”
明月不疑有他,喝了一大口,差点没吐出来。
要不是想着药材这么贵,她是真咽不下去。
沈若犀心里有数了,又加了几味草药,再让明月试。
明月这次喝了一小口,味道倒比刚才的好上许多,却也称不上好喝。
沈若犀打消了做汤药这个念头,只专心做一些外用的香膏。
润肤的香膏一做出来,沈若犀试用过后便让明月送去新城侯府。
就跟现代的东西需要代言人一样,她的香膏也需要人代言。
沈若犀自已先回伯府,用完晚饭明月也回来了。
明星看不惯她,“去哪里野了?这么晚才回来,是你服侍小姐还是等着小姐来伺候你?”
明月没说话,进了西次间给沈若犀回话。
明星这才知道她又去办差了,神色讪讪,心里更加不满。
见四周无人,夜色笼罩,明星便大着胆子在西次间外的窗沿下偷听。
她自以为隐蔽,沈若犀却发现了光影的变化,也闻到了明星身上甜腻的香粉味道。
沈若犀示意明月,见她踮起脚看见了,大声讲着。
“新城侯府真是豪奢,婢子在门房等着,很快穿着锦缎的瓶香姐姐就来了。她的打扮比上次的还要好,戴着赤金做的宝石簪子,耳环上也嵌着宝石,好看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明星上次就听人说,小姐结识了新城侯府的瑞安县主,没想到是真的,明月这个傻傻的丫头都能进侯府了。
又听明月描述了一番侯府的豪奢景象,明星心里更不舒坦了。
“……瓶香姐姐把婢子带到花厅等候,还让人给奴婢端了一盏茶。婢子摸着那茶杯就觉得舒服,说是什么上好的汝窑,婢子见都没见过。”
明星却想:你这贱丫头也配,不怕折了寿?
又想着下次去侯府送东西的差事她定要抢过来,到时候说给世子夫人听,那边也有好处拿。
明星正想听清楚送了什么东西给瑞安县主,却听到小姐说要洗漱了,她慌得忙往一边跑。
明月出来叫水,看见明星鬼鬼祟祟的身影,啐了一口。
洗漱完到了二楼卧房,拉下帘子才听明月对沈若犀说着正事。
“香膏送到县主手中了,她没见奴婢,也不知道会不会用。”
沈若犀却不担心。
如果宋妍君用了自然知道这东西的好处,会向她接着要;若是一个月过去了还没反应,那就是没用。
“小姐,婢子也见着明星偷听了……其实刚才那些话有些是婢子编的。”明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沈若犀却觉得这样刺激明星还不够,“做得好,下次继续编,编得更离谱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