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犀下马车时发现何府门前已经被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她们一行人提前下马车走了几步,就被站在门口的何鹏迎了进来。
“姑父姑母请!二表兄、二表嫂、三表兄也来了……这就是刚回来的南音侄女吧,长得真是标致。”
一阵寒暄后,何鹏和夫人于氏收过礼单和礼品,带着谢家众人去正院拜见寿星。
何家老爷子何亮正值六十大寿,府里飘红挂彩,喜气洋洋,何鹏随意介绍着,“都是下面的人布置的。”
何鹏正当壮年,一身腱子肉配上络腮胡,显得与谢守仁一般年纪。
实则谢守仁已近四十,而何鹏比他小了五岁,官职还比他高。
再看看谢守义,身型虽然与何鹏相似,可肚子比人家大了好几圈,一看就是酒囊饭袋。
谢希濂看着何鹏与自已两个儿子走在一起,一个高大雄伟,一个……像个人样,另一个肚大如猪……不像人,心里极不平衡。
当初谢亮可是靠着他们伯府才起家的,怎么如今反倒像是他们伯府要靠何府了?
正院气氛火热。
何亮虽然能力一般,可他擅交际,在五城兵马司结识了不少友人,儿子又争气,如今穿着五蝠献寿的褂子,满面红光,被众人团团围坐在中间。
“安宁伯携其家眷到——”
家丁高声传喝,让院中的氛围更加高涨。
“这何家居然有伯爷来贺寿?”
“你不知道?那安宁伯是何老爷子的妹夫。”
来参加寿宴的人家多为五六品官宦人家,平日里与勋贵接触不多,见着伯爵的名头不免惊讶。
“父亲,姑父他们来了。”何鹏将人带到何亮身前,打过招呼便又回到大门,继续待客了。
“哈哈哈哈,祝大舅兄齿发老复少,岁岁不改冰霜颜。”
何鹏一走,谢希濂就笑着上前。
何氏跟在身后说了几句祝寿词,便让小辈上前拜寿。
何亮一一笑纳,招呼儿媳于氏带着女眷去后院。
何亮丧妻后并未续弦,如今后院是他已出嫁的长女何莹在招待客人。
于氏将人交给大姑姐,也回到正门去了。
何莹中等身材,方脸小眼,挽着妇人髻,穿着缕金妃红挑线裙,在一群夫人小姐的面前长袖善舞,见着何氏忙称“姑母”。
又热情招呼着安宁伯府众人,请她们到前面落座。
“姑母瞧着愈发年轻了,侄女我真是羡慕。”
何氏知道侄女这张嘴一向讨巧,饶是有准备,此时也不免被逗笑。
“你这张嘴呀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说着摇了摇头,“我再年轻下去不就成了老妖精?”
“姑母怎么不相信呢?”何莹表现得有些着急,下面的那些小官太太跟着附和。
“伯夫人看着是年轻呢,最多三十六七,不像是有这么大孙女的年纪呢。”
“是啊,伯夫人和儿媳站在一起就像是姐妹。”
柳氏的脸黑了,这不是说她老吗?
何氏却抚掌大笑,她如今已过五十了,这些奉承讨好的话让人开心,是怎么听都不为过,那些小官太太见状说得更起劲了。
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何氏深陷其中,单留儿媳柳氏在身边,由着侄孙女何柔儿带自已的几个孙女去暖阁。
谢南萍一向高冷,何柔儿与她打过招呼,便拉着谢南蓉的手亲热说话。
“蓉儿妹妹,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何柔儿今年十五,比谢南蓉大了三岁。
“还说呢,都怪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谢南蓉与何柔儿咬着耳朵。
“……原来是这样。”何柔儿这才正眼看沈若犀。
“你就是江南来的三表姐?”
何柔儿打量着沈若犀,“害蓉儿妹妹生病,怎么还好意思穿红着绿来我家的?”
又是个神经病,谢南蓉到了青春期本来就会抽条,褪去婴儿肥,这都要赖人的。
沈若犀懒得理,拉着谢南雪往旁边的亭子去。
反正她也看出来了,这个何柔儿拜高踩低,不喜欢不受宠的谢南雪,也不喜欢她,那她们何必在这里装样子。
“果然粗鄙!”见着沈若犀不理她,何柔儿继续与谢南蓉说话。
谢南萍倒不是喜欢听她们嚼舌根,只是她喜暖畏寒,跟着她们一起到了暖阁就安静地坐在角落。
她的丫鬟从怀里掏出巴掌大小的书递给她。
谢南萍让丫鬟去给她拿些茶点,自已一个人捧着书就看了起来。
前些日子何柔儿偷听姑祖母何氏与她娘于氏说话,言谈间有要认她当安宁伯府的小姐,嫁给镇北侯府的意思。
反正谢家也只想要侯府的帮扶,何氏觉得既然哪个小姐嫁都一样,长在江南不跟她们亲近的谢三小姐还不如何柔儿呢。
于氏既欢喜又忧愁,还好姑母何氏说此事只是她的想法,还没有眉目,让她好好考虑。
此时何柔儿便拉着谢南蓉打探消息。
“什么?不是大姐姐嫁侯府吗?”
“蓉儿妹妹也不知道这个事情吗?不过我也是偷听大人说的,大表姐要守孝,侯府那边怕是等不起了,你们家就想换个人去嫁呢。”
谢南蓉一听就要跳脚。
这件事她在府里都不知道……怪不得那个野丫头突然被接回来!大姐姐嫁不了,二姐姐有婚约,可不就是她了吗?
谢南蓉虽然才十二岁,也知道嫁高门的重要性。
可惜自已小了几岁,不然肯定是她!
该死的野丫头害她罚跪,现在还抢了她的婚事。
不过……
“表姐,你正值青春,祖母也疼你,可比那个野丫头合适多了。”
何柔儿露出羞涩的表情,她是有这个想法,才引着谢南蓉往这上面说。
“可我到底姓何,怕是姑祖父不会答应呢。”
“从小到大你来我家住了那么多次,如果祖父不喜欢你,怎么会允许你来住那么长的时间?你来我家就跟自已家一样,祖母也说过把你当亲孙女一样呢。”
谢南蓉越说越激动,她是真心不愿沈若犀嫁进侯府。
“姑祖母确实待我极好,她前几日给我带了些首饰,等会儿你来我房里挑两件吧。”
二人小声地嘀咕了一阵,又上前跟暖阁里的其他年轻女孩儿打成一片。
“原来谢四小姐的父亲和我父亲是同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