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感觉自已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身体在黑暗中不受控制地旋转、坠落,周围是一片混沌,各种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呼啸而过,却又无法分辨。她拼命地想抓住些什么,可周围只有无尽的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令人眩晕的感觉逐渐消散,林悦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从一扇小小的窗户射进来,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意识也逐渐回笼。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土墙、土炕、糊着发黄旧报纸的天花板,还有那弥漫在空气中陈旧且带着烟火味的气息,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林悦猛地坐起身来,一阵剧痛从脑袋传来,像是有无数钢针在扎,同时,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向她袭来。
她是林悦,可又不是原来那个 90 后女军医林悦了。现在的她,是这个小村庄里的知青媳妇,丈夫是同样从城里来下乡的知青陈宇。林悦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疼痛,同时也努力让自已接受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
她环顾四周,这个屋子狭小又简陋得令人心酸。角落里那张破旧的桌子,桌面坑洼不平,摆放着几个粗瓷碗和一个掉了漆的暖水瓶,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床边的木箱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箱盖上随意搭着几件打着补丁的衣服,而她自已身上,也是一身粗糙的棉布衣裳,款式老气,颜色灰暗得如同这个屋子的氛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悦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她记得自已在军区医院值夜班啊,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鬼地方?难道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了?这个念头让她的心一阵慌乱。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林悦抬头望去,是一个年轻男子。他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衣服,黑色的裤子膝盖处有两个明显的补丁,那补丁的线脚看起来有些粗糙,应该是他自已缝补的。他脸庞轮廓分明,剑眉下是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透着拘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这就是陈宇,她现在的“丈夫”。
两人对视了片刻,气氛尴尬得仿佛能凝结成冰。陈宇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道:“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话语中带着一丝关切,但那一丝陌生感还是没有完全褪去。
林悦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我……我没事。”
陈宇微微点了点头,他走进屋子,把手中的一个篮子放在桌子上。“这是队里分的窝头和野菜汤,你吃点吧。今天队里有活,我得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林悦下意识地叫住了他。陈宇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林悦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这是哪儿?我们……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陈宇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他走近一步,看着林悦说:“你是不是摔糊涂了?这是咱们下乡的村子啊,你不记得了?你要是真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我去和队长说一声。”
林悦知道自已不能表现得太奇怪,否则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连忙摇了摇头,“没,我没事,可能是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糊。”
陈宇看着她,似乎不太相信,但还是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说完,他便走出了屋子,顺手带上了门。
林悦坐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看着桌子上的窝头和野菜汤,胃里一阵翻腾。这些粗糙的食物,和她在现代吃的那些精细美食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那粗糙的口感和淡淡的苦涩立刻充满了口腔,她差点吐了出来。但她知道,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已经是村民们珍贵的食物了,她必须适应。
勉强吃了几口窝头,喝了一点野菜汤后,林悦感觉自已恢复了一些力气。她决定出去看看,了解一下这个陌生的环境。她走出屋子,院子不大,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有些地方还长着几株不知名的杂草。院子里有一个简陋的灶台,旁边堆着一些柴火,那些柴火看起来杂乱无章,有大有小,显然没有经过精心整理。
林悦走出院子,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土路,路两边是一排排相似的土坯房。烟囱里冒着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烧柴的烟味,还夹杂着一些牲畜粪便的气味。不时有村民路过,他们穿着朴素,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是这个时代最鲜明的标志。村民们看到林悦,眼中都露出了好奇和审视的目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这就是陈家新媳妇吧?长得倒是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干活。”
“城里来的知青,细皮嫩肉的,能吃得了咱这苦?”
林悦听着这些议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村民,只能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她沿着土路一直走,经过了村里的打谷场、牲口棚等地方。打谷场上,几个村民正在晾晒粮食,他们用木耙子把粮食摊开,动作熟练而有力,金黄色的麦粒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牲口棚里,几头牛和驴在悠闲地吃着草,不时发出“哞哞”和“嘶嘶”的声音,棚里弥漫着一股干草和牲畜的混合气味。
走着走着,林悦来到了村边的小河旁。河水不算清澈,呈淡淡的土黄色,但在阳光的照耀下,还是闪烁着粼粼波光。河岸边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服,她们把衣服放在一块石板上,用木棒捶打着,嘴里还说着家长里短。那木棒捶打在衣服上的“砰砰”声在河边回响。
林悦走近她们,想和她们打个招呼。“大娘、嫂子们,你们好。”她尽量让自已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可内心还是有些紧张。
那些妇女们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其中一个面容和蔼的年长妇女笑着说道:“这不是陈家媳妇吗?你怎么来这儿了?”
林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出来走走,看看。”
另一个妇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带着一丝审视。“陈家媳妇,你这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这衣服都比咱们的好看。不过,在咱们这乡下,可不能光讲究好看,得能干活才行。”
林悦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妇女们又开始洗衣服,一边洗一边和林悦聊了起来。她们问了林悦一些关于城里的问题,比如城里的房子是不是都像他们听说的那样是用石头砌成的,城里的人是不是都不用种地,每天都能吃上白米饭。林悦耐心地回答着她们的问题,同时也从她们的话语中感受到了这个时代人们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对生活的无奈。
和妇女们聊了一会儿后,林悦告别了她们,往回走。一路上,她看到几个孩子在路边玩耍,他们用树枝在地上画画,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孩子们的脸上虽然脏兮兮的,但那纯真的笑容却让林悦的心情好了一些。有个小男孩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房子,还兴奋地对小伙伴们说:“看,这是我以后要住的大房子,比咱们村的都大。”其他孩子都围过去,眼中充满了羡慕。
回到家后,林悦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开始整理自已的思绪。她知道,自已现在身处 70 年代,是一个知青媳妇,必须要适应这个身份和这个艰苦的环境。但她心中还是有一丝期待,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回到自已的时代。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已的现代观念和知识在这个时代可能会引起一些麻烦,但也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她看着院子里那堆杂乱的柴火,心想,也许可以试着整理一下,让生活变得有条理些。
就在这时,陈宇回来了。他看到坐在院子里的林悦,问道:“你去哪儿了?我回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林悦看着他,“我就在附近转了转,和村里的人聊了聊天。”
陈宇点了点头,“以后你要是出去,最好和我说一声,我怕你不熟悉这里,出什么意外。”
林悦心中微微一暖,她能感觉到陈宇的关心。“嗯,我知道了。”
晚上,林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听着陈宇在另一头均匀的呼吸声,心中思绪万千。这个陌生的时代,这个陌生的丈夫,还有这艰苦的生活,都让她感到迷茫和不安。她想起了自已在现代的家人、朋友,还有医院里那些熟悉的同事和病人,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自已该如何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自已的医术在这里能发挥作用吗?那些现代的医疗知识和技术,这里的人能接受吗?还有和陈宇的关系,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下,他们的关系又该如何发展呢?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林悦带着满心的复杂情绪,渐渐进入了梦乡,而她在这个特殊时代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她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困难和挑战在等着她,但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小村庄将会因为她的到来而发生一些改变,而她自已,也将在这个过程中找到新的人生价值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