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冬，身无分文的李文芳来到了云水市。
那个时候的云水市还是一个脏乱差的城市，城市道路上满是灰尘，路边不是垃圾就是一层又一层的煤渣子。空气中充斥着大量煤焦油的味道。
清晨的六点，李文芳刚下火车，出了车站之后她惊呆了。这片土地仿佛被雾霾笼罩了，她只能看清楚五米之内的路，五米之外的任何东西，她一点也看不清楚。
这时候的李文芳感觉到特别的无助，她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很久，她感觉自已就像一个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孤儿，无所依靠，也无人可怜。
李文芳看着这冷冰冰的世界，手足无措，她已经无处可去了。她提着自已的行李又返回到候车厅里，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自已虽然从那个不堪的家里逃离了出来，但是自已以后的生活又该怎么去过呢。想到这里，李文芳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文芳坐在那里发着呆，不知不觉她就睡了过去了。
“各位旅客，前往哈尔滨的火车马上就要到了，请大家做好准备”！车站里的广播开始响了起来。
李文芳猛然站了起身，“哈尔滨，去哈尔滨的火车吗”？李文芳听到这个广播后不由得叫出了声。
“不行了，我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李文芳冷静了几秒钟，又黯然神伤地坐了下来。
她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太阳出来了，她又看了看候车厅里的大钟表，已经九点多了，外面的雾霾大部分都已经散去，这个城市的大楼、街道、树木都清楚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人嘛，既然活着就要好好地活”。李文芳给自已打了打气，她带上自已的行李又出了车站。
李文芳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她这是第一次，而且现在的她饥寒交迫，一无所有，有的只是自已随身带的几件破旧的衣服。
她就这样在马路上走着，这时候出行的人们慢慢多了起来。有骑自行车的，有骑摩托车的，路上还能看见为数不多的几辆黑色桑塔纳，这在当时可是正儿八经的豪车。
“你个乃求货，就五块钱就把老子给打发了，你打发要饭的呢”！一个中年男人向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吼道。
“哥，实在对不起，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下次肯定注意，我们这个面馆向来就非常注意卫生，真的不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的”。
“嘿，你意思我还冤枉你了，我告诉你，今天你们给我做的这个面里面我吃出了两只苍蝇，你们必须要有个说法，不行的话，老子现在就把你们这个店给砸了，你信不信”！
“哥，你别生气，我们也是小本生意，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你看给你赔偿十块钱，你看怎么样”？
“不行，十块钱？你要是这么处理的话你看你这个店今天还能开成吗”？
“那你说多少钱合适”？
“一个苍蝇十块钱，最少二十”!
“好，二十就二十”。女人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掏出了二十块钱给了男人。
男人接过钱之后就心满意足地走了，李文芳看到了整个过程，看到那个男人就这么笑嘻嘻地走了，她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妹子，你们家面多少钱一碗啊”？李文芳向那个面馆女老板问道。
“两块钱大姐”。女老板礼貌的说道。
“那你刚才怎么给了那个男的二十块钱啊”。
“嗨，这都过去了。他啊，说是在我们这吃出两个苍蝇，非要让赔钱，没办法，去财消灾嘛”。女老板倒是大度。
“这赔的也太多了吧，有一两个苍蝇挑出来就行了嘛，实在不行给他换一碗就好了嘛，何必给他二十块钱呢”。李文芳惋惜地说道。
“大姐，你说的是啊，但是啊，那个男的死活不换，就是要钱，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妹子啊，这弄不好就是来讹人的啊，你可得小心啊”。李文芳说完就准备起身走了。
“哎，大姐，你准备去哪啊”？女老板感觉李文芳古道热肠，就关心地问了一句。
“妹子啊，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去哪，我刚来云水，想先找一份工作安顿下来再说”。
“这样啊，大姐你吃饭了吗，要不来我们店里吃碗面再走吧”！女老板热情地说道。
“我，我，妹子，我现在没有钱”。李文芳不断揉搓着自已的衣服，低着头难为情地说道。
“没事的大姐，今天咱姐妹俩有缘，我请你啦，快进来吧”！女老板笑靥如花，就像春天里的阳光照耀着李文芳。
还没等李文芳反应过来，女老板已经提上了李文芳的行李，拉着她走进了自已家的面馆。
李文芳进来之后发现这个面馆里面有十几张小桌子，面积不是很大，但是非常卫生，东西摆放的也非常整齐。
“大姐，你先坐啊”。女老板给李文芳倒了一杯热热的茶水之后就去后厨和一个男人忙活了起来，那个男人应该是她的老公。
“这是谁啊，看你招呼的这么好”。男人问道。
“刚认识的一个大姐，没钱吃饭了，咱就请她吃一顿吧”。
“行，这还不行嘛，咱家不就是你说了算嘛”。
“嘿，你这说的，难不成对我有意见”？
“我哪敢啊大小姐”。
“那就好，那还不赶快做”！
“喳”！
“再加两个茶叶蛋，一个鸡腿”！
“没问题”！
说着，男人就忙活了起来。
“大姐，天气冷，你喝点水啊”。女老板看李文芳坐在那里有些拘束，就主动跟她聊了起来。
“好，好”。
“大姐，你叫什么啊，哪里人啊”。
“我叫李文芳，文化的文，芬芳的芳，我是东北人”。
“我叫张洁，里面那个是我老公，他叫王学军，我们老家是亚太的，去年才来的云水，就在这里开了一个面馆，这个面馆就我们两个人，生意就那样吧，不好不坏。大姐，你准备找什么工作啊”？
“我还不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姐，我看你人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来我这个面馆当服务员怎么样”？
“这，这，我之前没有做过，我怕我做不好”。李文芳有些不自信。
“这样大姐，我一个月给你200块钱，管吃管住，你看行吗”？
“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怕给你干不好”。
“没事的，这没那么难，你的任务就是端碗，打扫卫生，洗碗，就和在家里做家务一样的”。
“第一个月的工资我可以不要，妹子，你管吃管住就行了，要是你觉得我还行，第二个月再发工资就行”。李文芳诚恳地说道。
‘“大姐，你不用这样，你肯定行的”。
张洁刚说完，热气腾腾的一大碗刀削面就端了上来，还有一个鸡腿，两个茶叶蛋。
“大姐，趁热吃啊”。张洁关心地说道。
李文芳拿起了筷子，她的鼻子有些酸酸的，她终于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