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修一怔,刚想争辩,只看到消失在自己面前的裙角。
看着她的背影,他青白的脸上竟多了不舍。
他只有爬得越来越高,才配得到想要的东西,财富、权势,也包括他爱的女人。
夜色黑漆如墨。
昭华一人走在黑魆魆的街上,不知为何,总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凉,她不由加快脚步。
后面的人越跟越近,她摸向袖中。
糟糕!
今日入宫,将袖弩放在府中了。
昭华扭头就朝大道跑去,身后的人不依不饶跟着。
似是察觉到被发现了,那人打了个呼哨,暗处又走出几个彪形大汉。
昭华心中有些后悔,今日她让房去疾办事,早知道带个人在身边了。
她咬着牙提着裙子狂跑,却撞上一人。
那人一把搂住她的腰肢,抬脚就将追在她身后的人踹飞。
那人“哎呦”叫着倒在地上,满脸痛苦。
其余几个见状赶紧逃了。
看到这一幕,昭华刚才慌乱的心绪稍平复了些,刚一抬眸,就看到一道寒光。
眼前的男子,眉眼深邃,可此时满脸寒霜。
除了裴玄还能是谁?
裴玄微微垂眸,就看到她跑得发髻都松了,想到自己再晚回一步,她还不知会遇到什么。
他越想越气,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拔出寒剑迈步上前。
可刚走几步,衣袍被拽住。
他一低头,却看到一双莹白的玉手拽着他的衣袍,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冲上头的怒火,瞬间消失了。
他一扬手,一个飞镖射出,想逃走的刺客应声栽倒。
“命都要没了,还笑?”抬手想狠狠教训她的天不怕地不怕,可落下时,只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
“以后一定会带人出门,就不要生气了。”昭华捂着额头,随即却摇着他的腰,“我肚子都饿了,今日在宫里折腾一日,水都没喝上一口,可怜死了。”
裴玄被她摇得没脾气,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带着她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门口,碧螺提着灯笼在门口一脸焦急,见到她忙照她入府。
昭华微微侧目。
裴玄已是不见了。
看来,这次回京,他是偷偷回来的。
等她用完晚膳,下人退去。
关上门的一瞬,突然从身后被人拥入怀中。
“我看到你和谢北修在一起说话。”背后这人语气闷闷的,听着似乎不太高兴。
“能让我喝口水吗?”昭华险些气笑,“我是真的渴了。”
裴玄轻叹,转身为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唇边。
昭华想接,那人却很执拗。
她没法子,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口。
只是几日不见,怎么黏成这样?
看着他几次想张口,昭华只觉好笑,把玩着杯盏,“什么时候回京的?”
“没多久。”
裴玄有些气恼。
一回京,就看到她和谢北修在一起。
想到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他心里很不舒服,“今日入宫还顺利吗?”
“那可真太顺利了。”昭华转身,懒懒的靠在床上,“不仅被裴宛若为难,还被父王打个耳光。”
“裴宛若敢动你?”他剑眉凝起。
“是啊,回来还被谢北修威胁。”
“威胁?”他眼眸中闪过一抹欣喜,不是谈情说爱就好。
“你很高兴?”
听到她语气里的不悦,他慌忙掩住心绪,剑眉微蹙装出点气恼,“他找死。”
“不过,他这次倒不是乘人之危。”昭华抬眸晲了他一眼,似是在思量,“谢北修说,只要我答应和他在一起,就帮我救出母后。”
“这还不算乘人之危?”裴玄“腾”的站起身,矜贵的面容笼上寒霜,“你答应了?”
“男未婚女未嫁,有谢家为依仗,父皇再怎么不喜欢我,可也不敢太为难我。况且,裴宛若现在已经是婉贵妃,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你也知道,我总要为自己寻一个靠山。”
看到她冷静的分析利弊,裴玄的脸色渐渐紧绷起来。
理智告诉他,昭华不是被人拿捏的性子。
可“那句男未婚女未嫁”,狠狠戳到他心窝子里。
在林州,他们已经和好了,她甚至亲吻他的眉眼……
可一回京城,一下子又被打回原样。
明明既有了他,为何还会考虑谢北修的提议?
“你不许答应。”他从喉咙间挤出这几个字,想弄得凶狠些,可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神,所有的蛮狠只化成委屈。
他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话音一顿,他继而说道,“想救出简后,有的是法子,何必搭上自己?”
“哦?我倒不吃亏。”
“我也可以帮你。”见她说得这般漫不经心,他气得一把搂着她的腰肢,将他带入自己怀中,手中用力,“气死我算了。”
“谁敢气裴督主?我替你教训他。”昭华埋在他脖颈间,闷闷笑了起来。腰肢被他捏的酸疼,她忍不住推了一把,“疼。”
“我不是有意的。”裴玄慌松开对她的束缚,一脸的局促。
“那就是故意的。”昭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只觉得他这样子醋的很是可爱。
看到她那一双笑眸,他气的扭头。
他蛮狠霸道惯了,很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但他就是不舍得。
说什么,从今往后睡在她身边的男人,只能是他,而且只能唯一。
想到这里,他死死的抱着昭华。
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就听到碧螺轻声的回禀:“殿下,谢相前来拜访,说有要事相商。”
昭华一把推开裴玄,忙应道:“请谢相稍后,我马上就来。”
裴玄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
又是谢家的人。
总是坏他的好事。
“穿成这样?”看着她穿着这一身襦裙,他深深皱眉,不由分说就将她按回床上,“谢文济最重礼仪,你好歹也要对他多几分尊崇。”
“这个时候来见我,还重礼仪?”
昭华轻笑,这人说起歪理来,可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眼见他拿了好几件比划都不满意,她终是没了耐心,走到他身前,伸手勾起他的下颚:“裴督主,我真有事,你在房中乖乖等我。”
“哦,对了。”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我回来你不在,我可是会生气的。”
看到她离去的背影,裴玄倏然察觉,自己这样子像极了等待夫君回家的小娇妻。
可想到刚才她落在自己唇边的那一吻,他终是无奈摇摇头。
自己的媳妇,只能自己宠着呗。
更何况,现在还不是呢。
只不过,现在谢文济这人精于算计,又是淮帝的爪牙,他今日来恐是没好事。
想到这里,他翻身去了书房。
刚到书房门口,就听到谢文济苍老的嗓音传来:“你想救简后,我也是。只要你做一件事,我就帮你……”
裴玄皱眉。
小的逼婚不成,老的又来。
都当他的昭华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