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到他穿着一身盔甲,她愣了愣。
“你准备穿这个跳舞?”
“军中有军舞。”
“不错,活学活用。”昭华气的咬牙。
就说他不老实,第一件事就投机取巧。
只不过在他一跃而起时,昭华还是被吸引过去。
他身形矫健,剑随身走,身随心动,如同游龙戏水,又似猛虎穿林。
或劈或刺,或挡或挑,动作干净利落,气势如虹。最后他收剑而立,气定神闲,脸色竟没半分变化。
“不错。”昭华看完,起身打开门,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诶,我可听了话,怎么又恼了?”裴玄拉住她白皙的手腕。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恼了?”昭华面上带着笑,“我今日乏了,不需要有人陪了。”
看到根本没落到眼中的笑,裴玄愁得慌,一时也没想到能留人的好法子,只能抓住她手腕不松口。
她决然要甩脱他的手,不由分说将他推出门外,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裴玄看着紧闭的房门,第一次知道闭门羹的含义。
他抬手敲了敲门,生怕被人察觉,敲的很是小声,软着语气开口:“你先开门,我进去和你……”
“大人,你在干什么?”
房去疾破锣般的大嗓门,炸响在她耳边。
裴玄倏然放下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袍角被高高扬起,彰显着此时主人的怒火。
“难道是知道杜慎言跑了?”房去疾挠了挠头,这一个个的都要他猜谜。
“杜慎言跑哪里去了?”门倏然被打开。
一身红衣的昭华开了门,葱白的指尖握在门框上,显得更为白皙。
房去疾看到这一身红衣,就想到楚玖玖。
本能的,就后退两步,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人失踪了,留下一句话,说江湖再见。”
昭华微微皱眉,看向黑魆魆的夜空,沉声吩咐:“明早回林州。”
话音一顿,她继而又说道,“去和裴玄说就是我的决定。”
房去疾应了。
林州至少有她的人,而在这里,她只能靠裴玄。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行了大半日路程,终进入林州城门。
轿辇刚到,一抹红色身影扑到她怀中。
“阿华,你真的是要吓死我了!”楚玖玖哭的毫无形象,这一声嚎引来周围百姓的围观。
慕容璟将她拉到一旁,嫌弃的递一块帕子。
见她不接,索性拿着帕子给她擦眼泪。
楚玖玖却也没像之前那般反抗,反倒乖乖的。
慕容璟安抚好她,一转头,就看到裴玄黑着一张脸。
他一句话都没怎么说,怎么得罪他了?
裴玄心情很差。
自昨晚被赶出门,他连昭华的小手都没摸到,现在看到成双成对的东西就很讨厌。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
一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手挂着绷带,右手还拄着拐杖,一脸哀怨站着。
这是什么怪物?
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谢北修,你这是怎么了?”还没等他开口,昭华先开了口。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看着慕容璟怒目而视,一肚子的苦水只能全部都咽了回去。
“那可要小心啊。”昭华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谢北修看她敷衍的神情,拳头慢慢的捏紧,当初在宫里,他蹭破点皮,她都急的要找太医的。
她刚想追上去,一个魁梧的身影挡在前面。
他只能挤出几分笑看向房去疾,几乎要被气得吐血。
裴玄刚才一直在旁看着,尤其听昭华的安抚,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打成这样还能认出来,他一个大活人杵着,也没见她稀罕。
勒紧缰绳,扬马去了林州州衙。
几日不回,林州这些官员早就蠢蠢欲动,他要去镇压镇压。
果真如他所料,林州那些官员见他回来,一个个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裴玄重罚了不做事的几个官员,又加强巡查严查混入城中的东辽人。
想到杜慎言的为人,派出几个得力的作暗访。
不知觉中,已到了半夜。
想到白日昭华的姿态,他索性就想宿在衙门里,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天也就亮了。
可坐在冰冷的木椅上,他还是“腾”的站起身,大踏步离开了衙门。
回到自己院子,看着黑魆魆的一片,他转身就去了昭华院子。
她的院子小巧玲珑,栽种着她喜欢的花草,散发出幽香。
院门口挂着一盏兰花灯,在这肃杀的秋风中,透出暖暖的温润。
他看了良久。
倏然就笑了。
站在院门口,良久都没再动。
但此时,屋内亮起了灯。
昭华的身影印在窗边,是那么的清楚。
他再没犹豫,轻声推开了门。
昭华正起身喝水,抬头就看到他肩头都是霜。
她正要开口,身子却一个腾空,随即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都已是秋日了,还敢光脚站着?”
他一推门,就看到光溜溜的脚丫子踩在地上,想起她平日的娇贵,也没了顾忌将她塞回被褥。
被褥暖暖的,想是已经睡了一觉。
裴玄低头看了看自己,想了又想,转身去柜中取了一床被褥。
昭华:“……”
要不是他杵在那里,她至于起床喝水?
“明日我会去你那儿一趟,你以州牧身份救了我,面子上我总要谢谢你的,不然要被人说我刻薄寡恩了。”昭华也不理她,趴在床上和他说着闲话。
“随你。”裴玄铺着床褥,略一思忖,还是决定不瞒她,“前几日接到宫中消息,说你父王已命人来带你回京。”
“他想让我回,我就要回?”昭华往里缩了缩,“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秋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寒意了。
想起那梦境,她心中觉得空落落的。
“胆子不小。”裴玄淡淡开口,“最近裴宛若可在皇帝面前吹了不少耳旁风。”
昭华一怔。
裴宛若这名字,好像好久都没听到了。
京城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穴洞,置身之内,只觉繁花似锦。
但置身之外,却发现,都是藏污纳垢。
“她能吹,我就不能?”
裴宛若就一张嘴,她的昭华书院里,嘴皮子利索的书生一抓一大把。
见她心有成算,裴玄也不再多说。
“对了,”昭华趴在枕头上,突然看向裴玄,抿嘴一笑,“刚才谢北修来了。”
裴玄身子一僵。
但随即站起身看她,不知觉中语气都带着寒意:“他还对你死缠烂打?”
“注意你的措辞。”昭华横了他一眼。
裴玄一怔。
还没等他解释,昭华就起了身,看着他冷冷笑了笑:“差点忘记了,是谁让你进来的?”
当重新站在寒风瑟瑟的秋风中,裴玄觉得,有的人就是欠收拾。
碧螺大清早起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
她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眼花了。
昨晚,裴督主早就传信回来,说不会回府。
难不成她是眼花了。
等她端着水进了屋子,昭华已经醒了。
她一边搅着毛巾,一边说着闲话:“公主,刚才我经过谢郎君的屋子,就听到伺候他的小厮在叫人。说是谢郎君不知怎么的,大半夜竟从床上摔下来了。”
“哦~”昭华扬了扬音调,唇边微微扬了扬。
她一直寻不到好时机下手,不想先是慕容璟,现在是裴玄,都帮她出了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