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规这个时候,裴玄不是拂袖而去,就是再不理她。
她都做好这个准备了。
可眼前这人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按捺下满心的怨气。
过了半晌,幽幽开口:“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昭华一怔。
“怎么做的……你的……”最后两个字似是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被他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男宠。”
昭华手脚僵硬站在原地,不知要做什么反应,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她是想让他知难而退的,而不是上杆子做什么男宠。
鬼知道男宠要做什么?
“你好歹也是曾经赫赫有名的锦衣卫使,可不能这般随便。”昭华勉强挤出一点笑。
都怪自己一时嘴瓢。
“既然是你的男宠,自然不会让别人知道。”
他说的还真煞有其事。
昭华摇了摇头,越想越不对:“我虽没纳过什么男宠,可我也知道,男宠是要伺候人的。你都不让别人知道,又如何伺候我?”
“难不成你大半夜爬床?”
“有何不可?我的轻功很好。”
昭华看着他。
这和轻功有什么关系?
“你真想做我男宠?”昭华耐心劝着他,“你又何必折腾这些?你我之间做朋友,不是很好吗?”
“可我不想。”
他怕了。
如果这一次再错过,他真的会失去她。
昭华喉咙口被一堵。
她认认真真的看着他,问的一本正经:“裴玄,你该不会是被老虎伤了脑子?”
除了脑子坏了,她想不出其他理由。
“我喜欢你,不可以?”
昭华半晌都说不出话。
这人之前冷的像块冰,不要说甜言蜜语,就是好话也难得说。
可今日像是被灌了十斤蜜糖,好话说的像不要银子一般。
她终是认真看他。
他眉眼深邃,光亮从窗棂处透过,似在他脸上笼上一层光。
难得是此时的温柔和顺,和往日凌厉肃杀之人大相径庭。
这等姿色,还真是美人在侧。
昭华心中一动。
反正,她也不吃亏。
“随你。”
听她终于松了口,裴玄紧凝的双眉松了松。
只要能回到昭华身边,他才有机会。
他错过一次,绝不错过第二次。
什么谢北修,什么杜慎言,都不值一提。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而刚刚房去疾飞鸽传书,说果真在龙虎山附近抓到了杜慎言。
他借口外出,策马扬鞭去了龙虎山。
虽然慕容璟不在新州,但这段时间的部署,新州的大小官员都对他恭敬有礼。
当听说要审讯杜慎言,都恨不得将他抬入大牢。
大牢门被打开。
坐在草垛上的杜慎言抬头,看到裴玄,唇边露出一抹冷笑:“果真是你。不然已房去疾那傻子怎么能抓的住我?”
“你一向伪装的很好,就连我也被你骗了,果真是好成算。”裴玄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他,幽暗大牢中眉眼冷峻,“我在林州州衙设宴,想引出杜虎。你将计就计,故意让杜虎被抓,顺理成章将朱如德拉下水。”
“这些都是裴督主的臆想。”杜慎言冷笑,“朱大人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将他拉下水?”
“因为你的身份被朱如德察觉!”裴玄嗤笑,“他对你多番盘剥克扣。不然以龙虎山这么多年的抢掠,又何止这点金银?而你借我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朱如德。”
“裴督主是想把朱大人的事栽赃到我头上?还有什么,索性一并栽赃到我头上!”杜慎言靠在墙壁上,一身白袍沾满灰。
“别急。”裴玄冷着脸,“你做的事,又岂止这一件!”
杜慎言抬了眼。
“找到裴志远后,你借他的病情引昭华入京。而回京途中,你将饲养的猛虎放出,想要她劫持到龙虎山。”
“现在的昭华公主早今非昔比。”杜慎言反唇相讥。
要不是他将筹谋压在昭华身上,想借她的手除去太子,他又何必百般讨好。
“劫持了昭华,就能让我听命于你。”
光线幽暗,一阵阵秋风吹拂进来,说不出的肃寒。
“而你没想到,阿瑾替了昭华,计划落空。”裴玄看着他近似白皙苍白面容,缓缓开口,“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利用潜伏在州衙的方便,想直接除去昭华。从而第一谋士的身份执管林州。”
随即裴玄嗤笑一声,“你算的可真好。你想着即使林州拿不下,慕容璟也被你引出新州。你还能在新州称王称霸!”
击掌声在空中响起,坐在地上良久的杜慎言站起身,目光对上他:“不愧为裴督主!什么都没逃脱你的眼睛!”
“可你这般聪明的人,将什么都算了进去,可唯独少算了一人!”裴玄眸光波动,想到那人,唇边竟弯了弯。
杜慎言苍白的嘴唇抖了抖,他嘲讽般扯了扯唇:“是啊!谁能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昭华公主,竟能将你救了下来!”
“你算漏的何止昭华!”裴玄冷笑,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杜寨主!”
听到这声称呼,杜慎言一双眼眸瞬间圆睁。
“你还以为你的身份能瞒得住?”
“表面上杜虎是龙虎山的大当家,谁能想象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杜家儿郎,才是龙虎山三千山匪的头领!”
龙虎山盘踞新州十几年,是当地一害。几任州牧都死在任上,其中都有龙虎山的手笔。
“你是怎么查到的?”
杜慎言皱眉。
这等隐秘之事,只有他亲近的人才知道。
难道他身边出现了叛徒?
“你表面说杜虎是你的养父,只为掩饰你的身份,实际上你根本就不姓杜。”裴玄扬起音调,“也许,唤你一声秦郎君更合适!”
听到这声“秦郎君”,杜慎言整个人似被雷劈中,半晌都没回过神。
这个称呼,是他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噩梦。
“不要这般叫我!我姓杜!我叫杜慎言!”
咬牙切齿的,他苍白的面容有着不正常的红,满是愤恨。
裴玄看着他。
二十岁的年岁,可眼眸阴冷的,像淬了寒毒。
根本没了往日那般的温润和风度翩翩。
这也许才是杜慎言真实的嘴脸。
“以他人性命来报仇,这般行径,同秦国公有何区别?”
“不要和我谈他的名字!他不配!不配!”杜慎言一双眼睛通红,阴鸷的就如同在尸体旁边徘徊的秃鹫。
裴玄看着他。
当年秦国公奉命来到新州诛杀玄家人。
酒醉后用强奸污了一女娘的身子,随即就拍拍屁股回了京城。
那女娘受尽万千唾骂,忍辱偷生生下一男婴。
就是杜慎言。
随后这女娘嫁给杜虎,不想杜虎性子粗暴,经常动粗。
杜慎言看准时机差点断了他的命根子,将他的养父收拾得服服帖帖。
在他筹谋下,抢占龙虎山占山为王。
表面杜虎是寨主,是养父,实则做主的都是杜慎言。
“秦国公背后有太子为靠山,所以你想杀的人……”话音一顿,裴玄看着他,眸光冰冷,“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