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讨厌的就是喝酒。
她将他一把推开:“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分明就是在怨我。”
说这话时,他嗓音都带着几分沙哑,就像受了莫大的冤屈。
昭华站起身,根本不想再和他纠缠。
“如果我帮你抓到凶手,你我就回到从前,好不好?”
“回到从前?”昭华忍不住开口嘲讽,“然后呢?你愿意放弃现在的兵权?还是想重新被我父王拿捏?”
“不会。”
“那不就得了。”昭华开口,“我也不愿你这般,这样我会感觉欠你太多。”
“既然彼此都做不到,何必强求,不如放手。”
“你以为我不想忘记你?”
裴玄深深吸一口气,紧闭着眼,眉头紧紧皱着。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唯独对于她,似乎控制不住。
如果可以,他自然不想。可一闭眼,就想到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她娇笑时的容颜,她生气翘嘴的样子,都只属于他一人。
昭华一怔。
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她心口坚硬的地方似一点点软了下来。
她无声叹了口气。
也许在这段感情里,她也不是完全被动。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让谢北修,还有那个杜慎言靠近你?”裴玄站起身。
“裴大人管的未免也太宽了,我喜欢谁,愿意和谁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事。”昭华沉了眉眼。
“可他们都不怀好意。”
“那你就怀好意了?”昭华反问。
裴玄的气息瞬间加重几分,可半晌都反驳不出半句。
“谢北修已允诺今后再不会骗我,至于杜慎言……”她弯了眉眼,“他行事稳妥,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他没那边多的私心。”
“充其量就是一个谋士,也能被你夸成这样?”裴玄沉了眉眼。
“你见过这么俊朗的谋士?”昭华晲了他一眼,当面看他吃醋的样子,心情格外舒爽,“况且如果我开口,从此之后他的心里眼里都只会有我一人。”
“我也只有你一人。”裴玄嗓音闷闷的。
“是吗?可你的心里还放了其他东西,名,权,都排在我的前面。”昭华似是听了最好笑的笑话,秋风轻轻扬起她的裙摆,随着她的笑声而灵动摇摆。
裴玄被她这话堵住,心口闷痛的难受。
是啊,她不是他的第一选择,那他又有何资格求她一心一意?
昭华见他垂着眼睑,良久都没再说话,她等了会儿,终是没了耐心,转身就要走。
裴玄本能的想抓住她的手腕,她却灵巧的躲过。
他的手,空空的,什么都没抓到。
昭华快步离开,可没几步,却被他挡住去路。
“不许回那个屋子。”
他的语气蛮狠霸道。
“那我睡哪里?”
直到现在,昭华才觉得,自己和一个醉鬼刚才说这么多话,真是傻子。
“睡我屋子。”
他眉眼深邃,却低垂着头,隐隐的酒香,缠绕在她的鼻尖。
圆团凑到她身旁,轻声劝道:“主子,时辰不早了。”
昭华终是没了脾气,朝着他房门,一脚踹开了房门。
自己真是见鬼了。
就不该来见他。
见了他的屋子,倏然觉得眼熟。
这竟是在玄府时的一模一样。
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就被驱散,她抱着裴玄的被子就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好几脚。
可躺上去,枕头上还带着他的味道。
气得她直接拿起往外砸。
枕头撞上窗棂,软软跌落在地。
她起身还想再踩几脚,窗边似瞥到一人。
身形挺立,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倨傲,在夜色掩映中更添一分落寞。
他就静静的站着,似要站到天荒地老。
她看了看,转身就躺回床上。
谁稀罕!
熟悉的气息弥漫周围,昭华三日未眠,却在裴玄屋中睡了整觉。
等日上三竿后,她才幽幽醒来。
一问才知道,裴玄已前往林州。
而也到她报仇的时候了。
……
水牢中。
山匪被捆住双手双脚,整个人都浸在水中,只剩一个头在外呼吸。
见到昭华,他瞳孔一缩,顿现害怕。
“说出幕后主使,饶你一命。”昭华看着那人。
房去疾跟在她身后,往日她还是会先礼后兵,从没像今日这般失了耐心。
“我们就是看到你的队伍,这才想劫一票。”那山匪说道。
“放他下去醒醒脑。”
锁链声响。
山匪被吊下,整个人完全浸入水中。
水池下,冒出一个个水泡。
过了半晌,水泡越来越小,看来已快不行了。
昭华微微抬了抬手,那锁链就被拉起。
山匪被吊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面色苍白的像鬼,已经少了半条命。
“再不说,下次就不会再被吊上了。”
她嗓音轻柔,可在这阴冷的水牢中,却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气魄。
见他还没说话,昭华彻底失了耐心,拿起铁烙,缓缓走到他身旁。
铁烙冒着热气腾腾的热气,被烧得通红。
滔天的水,灼热的铁烙。
“你不敢!你不敢!”那山匪终变了脸色。
“我不敢?那试试!”昭华放下铁烙。
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弥漫在水牢中。
房去疾抬眼看去,就看到她满脸寒霜,小脸紧绷,眼眸中没有半分温度。
阿瑾的死,彻底激怒了她。
“你既然说不敢,那你的主子位子应比我高。”
山匪低垂着头,嗓子已嘶吼的沙哑。
可听到她的话,倏然抬头。
“看来被我猜到了。”
唇边的冷意一点一点蔓在她的唇边,“我的位份摆在这里,不外乎那几个人。”
“多谢你告诉我。”
昭华招了招手,语气淡漠:“那既然如此,留着你也没有用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去陪陪阿瑾。”
链条倏然被放下,再没半分犹豫。
沉冷的水牢中,眼看就要多一个尸体。
“是……是秦国公。”
昭华倏然停住脚步。
脑中搜寻着这人的印象。
秦国公,一年有大半年都是醉倒温柔乡的主儿。
和她也从没有冲突,就是这样一个酒罐子国公爷,这是吃饱了撑的来找她麻烦?
还是其中藏着一些事情,是她尚未知道的。
可秦国公这个人,她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