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不敢!”
她眸中闪过冰冷寒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时辰不早了,宛若就先回宫了,祖母保重!”
抬眸时,又是弱柳之姿,娇弱不能自理。
说罢,竟掩袖呜咽,似逃般离去。
“都是一家人,何必……”裴老夫人很是心疼,可刚触及昭华黑沉眼眸,喉咙似被棉花堵住,没再敢往下说。
昭华眸光清冷。
一家人?
她有用,才是一家人吧?
“就是这里!大家给我砸!”
沉默间,一声爆喝划破尴尬。
为首的是个粗莽汉子,褐服短袖,脚上沾泥,手握粗棍指向裴府。
他身后跟着几十个汉子,个个孔武精壮,神色愤恨。
裴府家丁忙持棍挡在裴府众人身前。
“你们想造反啊?这里是崔府,企容你们这些泥腿子撒野?”崔氏护着裴永娥,色厉内荏。
“就是她,差点逼我阿娘投井!”
“她还说,我们这种人,草席一卷就扔乱葬岗,天生的贱种!”
“这些官老爷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凭什么?”
“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这些官老爷拖下马!”
为首的王大大正是此次苦主,他怒目圆瞪,满面怒气。
他的话如同一颗火星子落在干柴中,激起身后一众怒骂。
家丁看架势凶悍,彼此面面相觑,持棍的手都在发抖。
“啪”的一声。
空中飞来一石块。
“哎呦!”崔氏被打中额头,捂着额头拿开手,一手的血,鲜红的滴下来。
裴老夫人被吓得脸上苍白,几乎瘫软在地。
“现在裴家谁当家?让他出来和我们谈!”
“母亲嫂嫂,这里太危险,我先护你离开。”裴青一身青衫,护在女眷身前。
昭华眸光微动,落在他遒劲有力的手臂上。
这线条,可不像个白净书生。
“回去!快回去!”裴老夫人慌了。
“母亲,不能退!”
昭华嗓音温温凉凉,挡住去路。
“退了这次,从此以后,裴府在京城再无法立足!”
“今后,裴家人仕途无法升迁,小辈无法议亲,无论参加任何宴会都会被指指点点。”
“这样的日子,是你们想过的?”
她话音清冷,可如同一把钝器,砸在裴家人心口。
“母亲,我不想被嫌弃。”裴永娥轻轻拉了拉崔氏衣袖,咬着唇。
“他们要见当家人,大郎不在,哪里还有什么当家人?”
裴老夫人目光一转,落在崔氏身上。
崔氏吓了一跳,扯着她衣袖就要跪:“母亲,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媳妇倒不是怕,可还没好好孝顺您老人家啊!”
想到始作俑者,她也顾不上往日伪装,双目瞪向昭华,“公主殿下这么明事理,同样身为裴氏媳妇,你怎么不站出来?”
昭华轻笑,崔氏这是笃定她不敢。
她推开碧螺紧抓的手,话语轻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冷静。
“我可以站出来,但……”
“我要母亲一个允诺。”
裴老夫人看着那黑沉沉的眼眸,心中闪过不详预兆。
“什么允诺?”
“”我要执掌裴家!”
“你凭什么?”裴永娥瞪圆双眼。
“凭我能解了今日困局,凭我能救裴家,凭我还能让你风风光光做裴家大小姐!”
“就知道吹牛。”裴永娥瑟缩了下,眼珠子滴溜溜朝崔氏看去。
“你是裴家的人,这原本就是你应做的。况且帮母亲分忧,难道不是儿媳的本分?”崔氏咬着牙,死不松口。
“母亲。”昭华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她已耗尽了耐心,“既然不愿,当本宫没说。”
“好!你能护得住裴家,今后裴府就由你当家!”裴老夫人见她脸色,心中一悸,
没由来心慌。
昭华早就冷了脸。
“晚了。”
“大嫂既然这么厉害,那就自己去救夫君,这是你身为裴家妇,应当做的。”
“母亲既然那么偏心,那就自己去救儿郎,这是你身为裴家长辈,应当做的。”
“本宫犯不上操这份心。”
“碧螺,回去!”
胡搅蛮缠,真当她好脾气。
裴老夫人见她动了真火,扬手朝崔氏狠狠甩去一巴掌:“你是想害死大郎?你个扫把星!滚!”
崔氏捂着被打肿的半边面颊,再不敢多说,眼神恼恨。
“昭华,不要和这种小门小户的计较,眼皮子浅又没见识,哪能和你比?”
昭华瞥了眼讨好的裴老夫人,晲了她一眼:“母亲,记得你今日的允诺。”
裴老夫人见她眉目凌厉,不由后背一凛。
她是找了个媳妇,还是找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