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喝茶的慕容璟一口水喷出来。
他一个活生生的,俊朗不凡的,大将军她没看到,寻了一个呆头呆脑的莽汉。
她眼瞎啊!
“果真是将门虎女。”
裴玄彻底舒服了。
看房去疾愈发顺眼,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他正想起身,眼角瞥到一群黑衣人,森然杀气,各个手中握有利刃。
而此时御林军正在换班,只有十来人护卫左右。
而不远处,昭华正在吩咐碧螺,对周围的危险丝毫没有察觉。
她的身边只有杜慎言,房去疾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该死!”他扔下慕容璟,朝昭华方向疾奔而去。
“楚玖玖,你过来!”慕容璟没好气的将楚玖玖拉到身后。
“敢来行刺?看老娘不收拾你们!”一身红影已跳出。
慕容璟无奈叹息,和她后背相靠,扬手杀落一人。
这群黑衣人行动迅速,只朝昭华而来,最近的离她只有几步远。
裴玄脚下愈快。
但有人比她更快。
雪白的袍子挡在昭华身前,轻轻瘦瘦的杜慎言竟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躯体挡住利剑。
昭华愣了愣。
她早预料会有人袭击,故而特意选在凉亭。
而两百御林军都被她安置在周围,就等鱼儿上钩。
可没想到,杜慎言竟会这般。
御林军听到动静,迅速包抄形成包围圈。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腥弥漫,到处都是哀嚎声。
原本凄凉的凉亭,瞬间被染上血色。
而裴玄赶到时,已一剑打断黑衣人的利剑。
那黑衣人刚想逃,瞳孔一缩,就已被斩下。
破云看着那死状。
下手这么快,看来督主是动了真怒。
看着黑衣人不断朝这边涌来,他心里有些焦急,连忙说道:“督主,这里有我,快带公主离开。”
“不用。”又是直接一剑封喉,裴玄的剑势更为凌厉。
他瞥向那方向。
昭华周围都是御林军,身前还有杜慎言挡着。
他去做什么!
可想到如果杜慎言真有点什么,昭华恐会记挂一辈子,他心口还是窒了一下。
等他想清楚时,身子早就挡在昭华身前。
手已握住她纤细白嫩的手腕,抬脚狠踹,长剑在他手中嗡嗡作响。
“跟紧!”
可是他话音刚落,手中那抹软绵已挣脱他的束缚。
就看到身影一闪,昭华竟朝轿辇奔去!
“昭华,回来!”他无暇多想,斜挑一人,紧紧跟在她身后。
“嗖!”的一声。
一道箭光破风而去。
箭羽钉在他面前黑衣人胸口处,又快有狠。
他抬眼看去。
黄叶飞扬中,她一身牡丹裙,可手中握着弓箭,小脸紧绷,可死死咬着唇,倔强而孤傲。
他倏然心软。
斥责的话噎在喉咙口,快步来到她的身前,转身握住她发抖的小手,柔声说道:“出箭要快,对准咽喉,就像这样!”
握着她的手,他拉开弓箭,朝一人咽喉处射去。
那人应声倒下。
周围都是尸体,血腥味弥漫,她眼前都是红色。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很好,就这样!”
耳边传来裴玄的话,她倏然抬眸,撞入那双幽深如井的黑眸。
心中刚才弥漫的那股恐惧,似在这一瞬,被驱散干净。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拉开弓箭。
一箭又一箭。
她每日的苦练,终是见了功效。
很快,黑衣人被杀退,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众人刚松口气,就听到一声训斥:“谁让你挡在我身前的?”
杜慎言低垂着头:“没有谁,情急之下就挡在你身前。”
裴玄脚下一滞。
慕容璟也停住步子。
话本子里怎么说的,英雄救美,然后美人就以身相许。
想到这里,裴玄脸瞬间就黑了。
他就说,这个杜慎言茶里茶气。
“杜郎君自身难保,以后还是先顾好自身。”
面对裴玄的话,昭华似没听到,语气却温和了几分:“你不像他们是习武的,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杜慎言乖顺的应了。
裴玄怔怔的看着他们。
习武还错了?
那他刚才杀了这么多黑衣人,是为展示个人才艺?
“杜郎君真仗义,一点武功都不会,还敢挡在阿华身前,我就喜欢这样的儿郎。”一身红衣的楚玖玖走到昭华身边,对杜慎言竖起大拇指。
慕容璟怔怔的看着她。
刚才谁将她拉在身后的?
“我说楚玖玖,你自己没什么本事,就不要出来捣乱了!”他气极了。
“你护好你自己就好了,管我做什么?”楚玖玖对他翻了个白眼,大踏步朝房去疾走去。
慕容璟气得扭头就走。
她要找谁就找谁!再管她,他就是破云狗!
可少顷,某只破云狗走出凉亭,巴巴开口:“玖玖,我的手指割伤了,能否帮个忙?”
看着楚玖玖跟着慕容璟离去,裴玄尽收眼底。
这法子,下次他试试。
“这些人是什么身份?”裴玄开口。
御林军统领抱拳行礼,很是恭敬:“启禀裴大人,身上没有徽记,可出招招式颇有点……”
“像军中的。”裴玄接过他的话。
御林军统领垂首:“下官会飞鸽传信回宫。”
裴玄微微颔首。
“他们为何这般尊敬你?”不知什么时候,昭华站在他身后。
“曾败于我手。”裴玄随意坐在石阶上。
“还要多谢裴大人出手相助。”昭华刚想坐到他身侧,却被他一把拉住,然后看到他拿出绢子垫在石阶上。
昭华看着他的动作,倏然心口弥漫起一股哀凉。
“裴玄,你不用这样,我们已经和离了。”
她自诩拿得起放得下,可却容不得裴督主如此。
有些谨小慎微,甚至有些卑微……
“那又如何?”裴玄抬眸,“让我见死不救?”
“是啊,本宫的身份摆在这儿。”昭华讪笑一声。
她又自作多情了。
裴玄救她,无非是因为她是淮帝的女儿。这层身份压着,是谁都不敢漠视的存在。
“本宫会书信回宫,为裴大人请功。”
“多谢公主。”
“不用客气。”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裴玄心口似被压着,憋闷的难受。
挣扎半日,反倒将她推得愈远。
她身姿清瘦,袅袅娜娜的,分明就是温柔的,可性子却这般的倔强。
她绚烂的牡丹裙裾在她裙下绽放,倏然间却是停住。
裴玄倏然收回目光。
“裴大人,你我道不同,就此分道扬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