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潮湿的地牢中,冰冷的石墙上爬满了青苔。
白日还是座上宾,到了晚上,却成为阶下囚。
谢清露一身华服显得格格不入,周边老鼠乱窜,稻草散发出出一阵阵的臭气,她满脸嫌弃笼着衣袖,一言不发。
看到黑暗中走出的裴玄,她忙抓住他的衣袖:“裴郎,你快放了我,这里我害怕!我知道你生气了,可我只是一时气恼,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我谢家门生故旧遍地,将来我定能帮上你的忙!”
破云气的哼一声。
这个谢家女娘脸皮还真够厚的,这个时候还裴郎裴郎叫着。
“而且,我是得了太子的诏令。裴郎,你动我就是动了太子,这笔买卖不值得,对不对?”
“太子?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裴玄甩开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况且,我可以轻易找个听话的女人,学你一般,偷梁换柱。”
幽暗的地牢中,只有烛火摇晃。
冷风一吹,晃动得厉害。
过了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张口:“裴郎,你这样做,太子不会放过你的。”
“若太子没了呢?”
谢清露瞳孔骤缩,她死死盯在裴玄矜冷的面容上,“你……想反?”
裴玄逼近一步:“造反?这天下原本就不是慕容家的!”
谢清露心中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造反这个词,不要说说,就是想都是罪过,可眼前这个人竟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了。
而且还对着她一个台子的亲信。
一股不详的预兆袭上心头。
“太子将你送来,就为试探。”裴玄冷哼,“你就是一个弃子。”
谢清露手抖的厉害。
如果裴玄想造反,那第一个会拿她祭旗!
她还眼巴巴的要为太子办事,折腾这么一大圈,她才发觉自己只是个跳梁小丑。
“裴郎,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留我
一命,我将太子所有的谋划都告诉你……好不好……”
此时,地牢大门轰然打开。
破云带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谢清露停住了话,地牢中光线晦暗,她看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
她不由瞪大双眼,就如同看到鬼一般:“金……金穗?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穗一步步靠近她,眼中满是怨毒:“谢清露,你利用我杀慕容昭华,一转身就想将我活活烧死,你好狠的心!”
谢清露心中一惊,随即看向裴玄。
脑中迅速转了起来,她想杀死金穗的事,只有她和她贴身的婢女知道。
只不过,她却没想到,裴玄这么快就找到了金穗。
她紧绷着身体,强装镇定:“金穗,当时你对殿下动手,我就一再劝你,是你不听,现在却又诬陷我。我不嫌弃你的身份,和你结为姐妹。想着你也是个苦命人,就帮了你几次。没想到你恩将仇报,现在还说我想杀你,我杀你做什么?”
“姐妹?”金穗突然伸手,抓住谢清露的头发用力拽扯,“你身边的丫头可全都招供了,你还敢狡辩?”
“你敢打我?”谢清露被拽的生疼,没想到发生的这般快。
可她又岂是忍气吞声的人,反手就狠狠掐住金穗的脖子。
“我打死你!”
“你找死!”
两个女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裴玄冷眼旁观,手指摩挲着碧色玉扳指。
“砰!”的一声,金穗手劲大,一个用力,将谢清露重重撞在石墙上。
谢清露的头撞上石墙,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
金穗揉着脖颈,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待气息稍微平稳些,她转身跪在裴玄面前:“大人,我已经听您的话揭穿谢清露的嘴脸,我只求活命。”
“活命?”裴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冷的嗤笑了一声。
金穗看他面笼寒霜,知道她和谢清露合谋真是触了他的逆鳞,她慌忙说道:“大人,我愿意做任何事!”
“任何事?”裴玄冷笑。
“是的,任何事。”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就不相信裴玄看不到她的真心。
“很好。”碧色玉扳指发出幽冷的光,眉眼清冷,没有一丝温度,“那你就和她一起,在这里赎罪。”
金穗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抬头:“你……你说什么?”
这地牢阴冷,终日不见阳光,四处都是虫鼠,又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谢清露,她怎么能活下去?
裴玄这是真的厌恶她,要将她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她环视四周,看着周遭一切,心一寸寸掉入了地狱。
他是想折磨死她!
“裴玄,我恨你!”她颤抖着手,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簪,狠狠刺入自己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裳。
而身旁的谢清露虚弱的张开了眼,再不敢有半分动弹。
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
裴玄冷眼看着金穗倒下,没有半分动容。
他转身离开了地牢,前往灵堂。
阴沉的天空下,白色的幡旗飘荡。
裴玄跪在灵位前,点燃了一炷香。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听说裴大人和殿下已经和离了,但看他四处搜查真相,该不会是真的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做做样子,毕竟现在这局势,谁都想赢一点好名声。”
“殿下生前不也做了不少错事?听说她和谢北修不清不楚的,这种人死了也……”
话音未落,裴玄猛地转身,眼神凌冽,寒光凌厉。
“大胆!谁敢诽谤殿下?”边上的人呵斥。
那人被吓得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下官……下官一时妄言……还请大人……”
裴玄神色未变:“不修口德,何以为官?”
飞扬的衣袍,士兵蜂拥而出,当场将人拖出去。
“大人,大人,你怎么能为一个女人……”那小官还是不相信,一边挣扎一边叫嚷起来,“她就是个妖孽……你还偏袒她……”
众人都惊住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冲冠一怒为红颜,可现在这局势,裴玄这么袒护,实在不是英明之举。
裴玄清冷目光如霜,淡淡开了口:“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不管你们如何想,谁再妄议,离开昌平!”
嗓音清冷,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句。
昨日的当众处刑历历在目,大家都见识到了他的手腕。
裴玄转身,看向排位上的名讳,眸光深深。
而此时破云进入,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大人,已查到那人的下落,现在就住在清街巷中,我们要不要?”
“不用。”裴玄眼眸中闪过欢喜,抬手制止破云的话,眸光扫过那些官员,沉声说道,“继续行礼。”
众官员排着队,一个个上前拿香祭拜行礼。
裴玄看着这一切。
这些都是昌平欠她的。
等出了灵堂,他低声吩咐:“派人暗中保护,不要惊扰任何人。”
破云低声应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