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兰悦早早地就醒了过来。她迅速洗漱完毕,先将已经长得很大的鸡从鸡窝中放了出来,让它们自已在林子里觅食,随后去菜园子转了一圈。
回来后,兰悦换了一件浅绿色的衣裙,这件衣裙的颜色清新淡雅,如同春日里刚刚吐出新芽的柳枝,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曳,仿佛是被微风轻拂着的嫩叶,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的气息。
她站在镜子前,将头发简单地梳理了一下,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更衬得她面容娇俏。
回来后,每天在地里干活,天天都是穿着耐磨的粗布衣裳。那些上班时买的漂亮衣裙和好看的发饰都被她收在衣柜里,今天也算是有机会打扮一下自已了。
收拾妥当后,兰悦走出房门,阳光正好洒在院子里,照得一切都暖融融的。她深吸一口清晨带着草木香气的空气,心情格外舒畅。想起今天要去参加的喜宴,脸上不禁浮现出期待的笑容。
这时,怀瑾也从自已的房间走了出来。今日他换了一身丝质的月白色长衫,长衫上用银线绣着简约的云纹图案,在阳光的映照下,隐隐闪烁着微光,仿佛将天边的流云披在了身上。
他身姿挺拔,步伐轻盈,长衫的衣摆随风飘动,更显气质儒雅,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
“这绿色很是衬你,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怀瑾目光温柔地看着兰悦,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兰悦脸颊微红,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已的裙摆,说道:“走吧,这会儿过去正好。不过,今天穿的这么隆重,再骑三轮车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哎,看来还是得有辆车。”
说到这里,她皱起眉头,思考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考个驾照。
怀瑾这时却开口说道:“无需为此烦恼,山中大多以三轮车为主要代步工具,本就图个方便实用,哪有诸多讲究。况且我多年前在乡间行走时,牛车驴车也是坐过的,比之现在简陋许多,一样也是自在出行。”
兰悦听了,不禁展颜一笑,心头那点顾虑也随之消散。她点头应道:“你说得对,那就骑三轮车去吧。”
随后两人锁好院门,将‘有事外出,暂不接诊’的牌子立在路边,往镇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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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地方时,兰悦便听见前面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那热闹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在向众多来客提前宣告着喜宴的欢乐氛围。
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更加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期待,不由地加快了三轮车的速度。
随着距离的拉近,周围宾客都往这边汇集,兰悦跟着专门负责引导车辆的人指引,将车停放在一处空地上。
主家院子前门庭若市,门前的街道上方挂着鲜艳的红色灯笼,地上铺着红地毯,一路从街口延伸至主家门前。地毯上还有放过的红色鞭炮痕迹,和各色彩片一起,散落在四周。
兰悦和怀瑾随着人流缓缓朝主家院子走去,一路上,不断有熟人热情地和怀瑾打招呼。
“肖先生,你也来了,今天可得好好热闹热闹呀。”一位阿爷满脸热情地说道。
怀瑾微笑着点头示意:“自然。”
“......”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主家院子前面的礼官处。这里摆放着一张红布盖着的桌子,旁边坐着一位头戴黑色礼帽的阿爷,正手持毛笔,记录每一位前来道喜的宾客的礼金。
见到怀瑾和兰悦走来,礼官旁边坐着的另外一名男子,赶忙热情地招呼道:“肖先生,您可来了呀,快快这边请,我们可是盼着你们呢。”
兰悦将手中的两个红封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恭喜,祝新人百年好合,这是我和肖先生的一点心意。”
那男子接过红封,脸上笑开了花,连连说道:“哎呀,你们太客气啦,能来就是给我们最大的面子咯,快里面请,已经给你们留了好位置。”
说罢,那男子对礼官耳边快速说了句什么,阿爷点了点头,随即在礼簿上认真地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和礼金数目,随后便指引着怀瑾和兰悦继续往院子里走去。
走进院子,里面的热闹景象更是扑面而来。院子正中央搭建的舞台越发显得华丽精致,此时舞台上正有两对狮子,随着鼓点和音乐欢快地跳跃、翻滚着。
它们那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身上的彩毛在阳光的映照下鲜艳夺目,时而高高跃起去触碰悬挂在高处的彩球,时而伏地打滚做出憨态可掬的姿态,引得周围的宾客们阵阵喝彩,欢呼声此起彼伏,将喜宴的热闹氛围瞬间点燃。
院子里摆放着一张张圆桌,隐约看见一直从大敞的后门延伸出去,几乎都已坐满了宾客,大家欢声笑语,谈天说地,热闹非凡。
桌上铺着的大红色桌布鲜艳夺目,精美的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每桌中央摆放着一盆盆娇艳欲滴的鲜花,有红似火的玫瑰、粉如霞的芍药等,为这喜庆的氛围更添几分浪漫与温馨。
正当兰悦兴致勃勃地打量四周时,一位身穿黑红相间服饰的阿伯快步走了过来。“肖先生,可把你盼来了,快这边请。”
主家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领着他们穿过人群,来到了靠近舞台前方且视野极佳的几张桌子旁。他们刚一坐下,周围坐着的爷爷奶奶纷纷开口。
“这谭家还算懂礼数,知道把肖先生安排在这里。”
“就是就是,肖先生之前可是看好了他娘老子的病。”
“肖先生,你们什么时候再卖膏药贴啊?”
“对对对,我也想问这个,那个膏药可真管用。之前下雨,我腰腿疼得厉害,贴了在肖先生那买的膏药,没一会儿就好多了,之后几天就没在疼过,真是神了。”
“......”
怀瑾一一含笑回应,周围的气氛便更加热闹起来。这时,陆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屁股便坐在了兰悦的右手边。
“怎么样?凑热闹回来了?”兰悦打趣地问道。
陆云咕咚两下将桌上的茶水喝完,兴致勃勃地说道:“太有意思了!兰悦姐,你是没看见,我早上堵门的英姿。”
兰悦有些诧异:“怎么是你去堵门?”
陆云嘿嘿一笑,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说道:“我一大早就过来了,这不是听说堵门可好玩儿了嘛,我就跟着几个年轻小伙儿一起去凑凑热闹呀。那新郎官带着伴郎们来接亲的时候,我们可没少为难他们呢。”
说着,陆云更加眉飞色舞起来:“我们在新房门口摆了好几道关卡,什么猜谜语、做俯卧撑、唱歌跳舞的,新郎官和伴郎们被折腾得够呛,尤其是那新郎,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发火,那模样可逗了。不过最后还是让他们顺利接走了新娘,毕竟大喜的日子嘛,也不能太为难人家啦。”
兰悦听了,颇有些哭笑不得:“那你一会儿可得多吃点,堵门可是个力气活。”
陆云连连点头:“嗯嗯,我刚才从厨师那边过来,闻着可香了,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正说着,周围的音乐一变,一位魔术师走到舞台上,开始了他精彩绝伦的魔术表演。
虽然知道是障眼法,但兰悦依旧看的是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感慨:“哇,好厉害啊。”
这时一旁的怀瑾突然说道:“竟是幻术表演。”
兰悦转过头来问道:“怀瑾,你之前看的魔术是不是和现在很不一样?”
怀瑾微微颔首:“我此前看过的幻术表演,皆是由西域传入中原。其中其中有不少奇妙之处,与今日所观之魔术虽有相似,却也存在诸多差异。”
兰悦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都有哪些不同?”
怀瑾眼中流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缓缓道来:“西域幻术多以宏大场景、奇幻变化为主,常伴有神秘的音乐与独特的道具,表演者或可凭空变出骏马、骆驼等大型物件,甚至能让火焰在手中燃烧而不伤已身,那场面之震撼,令人称奇。”
“有一种叫做‘入马腹舞’的幻术,表演者能在众人眼前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而后竟从一匹骏马的腹中钻出,且在马腹内还能翩翩起舞,那场景实在是超乎常人想象,令人瞠目结舌。”
兰悦眼睛瞪得溜圆:“这么神奇,怪不得叫幻术呢。”一旁的陆云也听得是连连咋舌。
怀瑾接着说道:“今日所见这魔术,更侧重于近景的巧妙手法与心理暗示,利用一些特制的道具和快速的动作来制造惊喜。虽说规模不及西域幻术那般宏大,但胜在精巧细致,同样能引得众人喝彩。”
此时,台上的魔术师又完成了一个精彩的魔术,台下的孩子们兴奋地欢呼起来,连同一旁的大人们也忍不住喝起彩来。
兰悦正听的入神,忍不住问道:“那你知道西域幻术是怎么做到的吗?”
怀瑾轻轻一笑,眼中带着几分神秘的神色,说道:“这西域幻术的门道,实则颇为复杂。就拿那‘入马腹舞’来说,其中多是利用了巧妙的机关布置与障眼之法相结合。”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那匹马儿其实是经过特殊打造的,腹内设有暗格与通道,表演者趁众人不备,通过巧妙的动作与光影配合,迅速藏入暗格之中,给人以消失不见的错觉。”
“待时机合适,再从预设的通道钻出,仿佛是从马腹中现身,而在马腹内起舞,也是借着暗格内的空间施展身手,同时配合着音乐与灯光的渲染,营造出奇幻无比的效果。”
“不过,这些幻术技艺大多是经过世代相传,且不断改良创新,其中的具体奥秘,也只有那些深谙此道的幻术师们最为清楚了。”
果然知道了魔术的解密后,之前再神秘的色彩都会消失殆尽。兰悦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感慨道:“我就不该多问,这下可好,心里那点神秘感全没了,感觉都没刚才看得那么带劲了呢。”
见她如此,怀瑾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我的不是,本不该说这些,扫了你的兴。”
兰悦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道:“也不是你的错啦,是我自已好奇心太重。其实仔细想想,魔术本身就是障眼法,不可能真有什么神奇的法术让东西凭空出现或消失呀,了解了背后的原理,也算是增长了见识。而且就算知道了一些门道,这魔术师每次表演还是能给我们带来惊喜,这就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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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舞台上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待魔术师下台后,一个穿着红褂子的人走上舞台,用力将手中的锣敲响,随着一声悠长的“开宴啦——”,坝坝宴正式开始。
十来个穿着围裙的婶子鱼贯而出,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香气扑鼻的菜肴,有条不紊地穿梭在各张圆桌之间。
宴会的第一道菜是酥肉,这道菜是用猪肉裹上面粉炸制而成,外酥里嫩,是宴席上不可或缺的一道菜。
接着是“豆瓣鱼”,新鲜的草鱼搭配上豆瓣酱,鱼肉鲜嫩,豆瓣味浓郁。随后是“宫保鸡丁”,鸡肉丁与花生米的完美搭配,麻辣鲜香,让人回味无穷。
随着一道道菜的上桌,宴会的气氛越来越热烈。舞台上走上来几位身穿戏服的人,在梆子声中表演传统剧目。
“这糖醋排骨做得真地道啊,酸甜适中,火候也恰到好处。” 兰悦夹起一块排骨,尝了之后不禁赞叹道。她本身不喜欢吃甜咸口的菜,但今天这道糖醋排骨却很是适口。
陆云在一旁吃的头也不抬,边吃边点头说:“嗯嗯,太好吃了,人多吃饭就是香。”
兰悦笑着说道:“俗话说,抢着吃饭就是香。”说完,又一道菜被端上了桌,是“梅菜扣肉”。
那一片片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色泽红亮,炖煮得极为软烂,用筷子轻轻一夹,便能将肉和底下的梅菜一同夹起。梅菜吸收了肉的油脂,变得油润香浓,而五花肉则因梅菜的搭配,吃起来丝毫不觉油腻,反而是入口即化的美妙口感,咸香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让人忍不住称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的氛围愈发浓烈。不多时,新郎新娘穿着喜庆的礼服,手挽着手,满脸笑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轮番敬酒。
新郎走到兰悦这一桌时,笑着说道:“肖先生,感谢你们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希望你们今天吃好喝好呀。”
怀瑾站起身来,举起茶杯,回应道:“恭祝你们新婚大喜,百年好合。不过我从不饮酒,今日便以茶代酒,敬你们二位。” 说罢,轻轻碰了碰新郎手中的酒杯,然后抿了一口茶。
兰悦也跟着起身,端起酒杯,笑着说道:“祝你们幸福美满,早生贵子哦,这杯酒敬你们。” 说完,和新娘轻轻碰了杯,随后一饮而尽。
陆云也有样学样,一番祝福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新郎新娘又依次向其他桌的宾客敬去,每到一桌,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大家纷纷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除了刚才的那些菜肴,又陆续上了不少美味。像那道 “拔丝地瓜”,金黄色的地瓜外面裹着一层亮晶晶的糖丝,夹起一块,能拉出长长的丝来。
地瓜本身软糯香甜,搭配着那甜滋滋的糖丝,口感丰富极了,孩子们尤其喜欢这道菜,一个个都争着去夹,吃得满脸都是糖丝,模样十分可爱。
不知不觉,时间便到了下午。兰悦、怀瑾和陆云纷纷起身告辞。主家的人热情挽留:“再坐会儿嘛,今天吃的怎么样?还有好些菜没上呢。”
兰悦笑着回应道:“真的特别感谢你们的盛情款待呀,今天饭菜也都特别可口,我们都吃的差不多了。”
怀瑾在一旁说道:“今日已然尽兴,多谢主家费心。”
主家见他们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强求,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他们手里塞着喜糖和一些自家做的小点心,说道:“那行,这些喜糖和点心带回去尝尝,也算是沾沾喜气啦。”
兰悦等人忙不迭地接过,又是一番感谢。随后,他们便从热闹的院子里穿过,一路上仍不断有宾客和他们打着招呼道别。
陆云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还有些意犹未尽:“今天吃得太过瘾了,这么多好吃的,要不是实在吃不下了,我还真舍不得走呢。”
兰悦打趣道:“你要是想吃,不如自已办个婚礼,这样就能再吃一回。”
陆云听了兰悦的打趣,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随即又泄了气,说道:“兰悦姐,你就别拿我打趣啦,我这连个对象都还没有呢,哪能说办婚礼就办婚礼呀。不过我倒觉得你......咳咳咳.......”
兰悦脸上笑意不减,但眼神中满是威胁地问道:“我什么?”
陆云缩了缩脖子,小心地瞄了一下一旁怀瑾的脸色,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三人边说边走出了主家院子所在的街道,来到停车的地方。随着三轮车的启动,他们渐渐驶离了这热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