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绯盐的身体被恐惧支配着,他明显地颤抖起来,上一次剜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痛感似乎又遍布体骸。
乐渊王高坐于顶,饶有趣味地看着公冶绯盐的反应,“当初,荆门同样是沈逸则送过来的人,可她却比你懂事多了。”
“本王不喜欢有二心的人。你知道荆门是怎么得到本王的信任的吗?”
乐渊王伸手在荆门的下巴上轻轻抚娜,勾着她的下巴吻了一吻,“荆门,你来说。”
那个叫荆门的女人身子像柳条一样柔软,她缓缓站起,走到公冶绯盐的面前,可是公冶绯盐正在经受墨刑,行刑人正捂着他的嘴,刺破他的脸,痛感让他抬不起头,只能看到荆门拖地的长裙。
恍惚之间,公冶绯盐想起沈逸则那个男人,一个和他一样,觊觎温毓瑶的男人。沈逸则说,他可以提供专在渝州通行的商籍,并给他一笔本钱,从此叫他不要再出现在温毓瑶面前。那笔钱很多,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数量,可是他怎么甘心一辈子只是一个下贱的商籍!而且一旦他接受了沈逸则的条件,就意味着他只能在渝州行商,除非他有门路能够弄来盛唐通用的商籍,可他一介江湖之人,哪里有这样的门道!沈逸则是算定了,想把他困住渝州,让他一辈子都见不到温毓瑶!
他与沈逸则唯一不同的是,那个男人有一个好的家世!如果他同意了,就等于向沈逸则认输!他怎么可能同意!
他以为,被自己拒绝后,沈逸则会愤怒,可沈逸则没有,那个男人很快给了他第二个选择,进京入仕!
而且,还是去当朝权势无限的皇子王府做幕僚!
沈逸则说,他只能保证将自己送进乐渊王府,至于能不能取得乐渊王的信任,能够走到哪一步,都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公冶绯盐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他要入仕!他要走到高处,让从前将他看作是市井小民的人踩在脚下!包括沈逸则,他要拥有滔天的权势,让沈逸则也屈服于他!到那时候,温毓瑶怎么可能会还拒绝他?到那时候,不止温毓瑶,全天下的女子都会趋之若鹜地想要爬上他的床!
公冶绯盐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想要权势想疯了。
可是到了乐渊王府,他却突然发现,一切和他想的都不一样。
沈逸则的权势比他想的要大得多,祁国公府的门楣甚至要比乐渊王府还威风。同样是皇戚,怀远侯竟然只是一个侯府。
那天,他进了乐渊王府,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富贵无比,乐渊王表现的明显,根本不想收他,可是但他拿出沈逸则交给他的一封密信,给乐渊王看了以后,便迫使乐渊王将他收下了。
其实,那封密信他看过,可是信上只写了沈逸则的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
荆门笑道,“当年,我是祁国公在战场上救下来的俘虏,本想着以身谢他,去做沈小公爷的通房,谁知,沈小公爷不肯要我,便将我给了乐渊王殿下。”
“殿下仁慈,给了我一碗饭吃,一席床睡,可是我却在相处之中,爱上了殿下,天下人苦情久已,殿下不回应我的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光。”说着,荆门含情脉脉地看向了乐渊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殿下不是不喜欢我,只因为我是沈小公爷带来的人,殿下忌惮罢了。”
听到荆门这样说,公冶绯盐无声苦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痛疼感让他不得不立刻将苦笑收回。其中的门道,公冶绯盐也是后来才摸清,起初,他还拿自己是沈逸则举荐之人说过事,在乐渊王府并没有换来他想要的优待,反而换来了自己额上的两道深疤。
“可我爱殿下之心实在深重,不想让无关的人阻拦了我的爱意,于是……”
荆门收回自己看向乐渊王的视线,低头用帕子包裹住自己的玉手,隔了一层薄纱,挑起公冶绯盐的下巴,“于是我向殿下请命,杀了我从祁国公府带过来的三个婢女,还借着拜访之名,将祁国公府压箱底的兵防图偷了出来,献给殿下。”
“殿下派人暗中查探,发现那张兵防图的每一个点位都对得上号,因为我,殿下掌握了祁国公府所有的兵力。这才给了我机会,接受了我的爱意。”
荆门将公冶绯盐放开,转身回到乐渊王的怀里,“殿下喜欢对他有用的人,你对殿下有什么用呢?”
“刚刚你所说的那些话,换一个人一样说给殿下听,你是把殿下当傻子吗,用这种毫无建树的废话来搪塞殿下!”
随着荆门的语气加重,对他行刑之人的手劲也加重了。
公冶绯盐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乐渊王的眉头一皱,荆门随之出声,“再发出殿下不喜欢的声音,小心你的舌头哦~任何、让殿下不高兴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经过长久的时间后,墨刑终于完成。
公冶绯盐白皙的左脸上,又多了两道深深的黑色印记,如今再细看他额头上的疤痕,不过是上一次墨刑后,留下的伤口被公冶绯盐疯狂用水清洗后,墨色淡了很多,露出的肉色的伤疤。
新增的两条伤疤墨色明显弄了很多,新鲜很多,鲜血从伤口中流出,和黑色的墨水一起淌到脸上。
“哈哈哈哈哈!”荆门开怀地笑了起来,“公冶绯盐,你变成大花脸了!”
荆门一笑,乐渊王也高兴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冶绯盐只觉得充满无尽的耻辱和愤怒,他的脸涨得通红,却被污血和墨迹遮盖。
进入乐渊王府,并没有让他像想象中的一样一步登天,成为人上人,反而受尽了侮辱和折磨,身体上心灵上,他如今得到的财物,还没有沈逸则当初给他的生意本钱多,他没有马车、没有美女、没有女婢伺候,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乐渊王府,看着那些美人和骏马都是属于乐渊王,而他,只是一个局外的旁观者。
“殿下,我也可以做一个对殿下有用的人。”公冶绯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