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怀远候问她,为什么救他。
北离长公主所言,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在我眼里只有伤患。你伤得很重,符合救助站的收容标准,那就可以在这里住。”
“如今伤好了,你的家人要接你回去。回去吧。”
白落梅给了他一坛酒,为他送行。酒坛里是一种独特的杏花酿酒,与他在盛唐喝过的任何一种杏花酒都不一样。
当天,老怀远候就被北离皇帝召进北离皇都,在大殿上,
一群异国面孔中,他看见了盛唐的皇帝。
“皇兄……”
这个对他充满怀疑、充满提防和戒备的帝王,就是白落梅口中的他的家人。
……
“你母亲,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老怀远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想说的是,既然温毓瑶派人以北离长公主的名义请他相助,那今日,不管温毓瑶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绝无异议。
温毓瑶不等老怀远候说完,径直起身,向老怀远候深深一拜。
老怀远候吃了一惊,急忙想将温毓瑶扶起来,可是刻在骨子里的道义让他对未出阁的姑娘望而却步,“你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还请怀远候受小女一拜。”
“世子是您的爱子,今日在温家受了委屈,我知道,是您的成全。”
提到李诚节,怀远候心中一凛,怀远候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他看得清楚是李诚节有错在先,恩人之女想要个公道,那他就给她这个公道,反正这个臭小子平日里被惯坏了,有些无法无天,吃些苦头也好。
“此时不必再提。”
“我要提。”温毓瑶的执着让怀远候吃了一惊,“我知道您是因着我母亲的缘故对我照顾有佳,也知道您出身高贵,对自己的道德要求甚高,今日以北离长公主之女的名义请您帮忙,绝不是携恩图报,而是迫不得已,若不如此,温家姑娘的处境恐如履薄冰。经今日一事,您纵容我对世子不敬,其恩情堪比救命,从此以后,我母亲与您之间算是两清,您帮了我,就当是还了我母亲的救命之恩。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提,也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老怀远候一听,觉得这话不对味儿,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啊。
“温三姑娘不必如此见外,温家于我,也是清流人家,怀远候府很乐意结交。”
“候爷,或者,我再称您一声王爷。”
温毓瑶话说的慢,却很坚决,“还请成全我,成全温家。温家只是一个小门户,不愿卷入风云之中。”
怀远候突然觉得,血脉相承或许是真的。
临走前,白落梅对他说,“似乎我该唤怀远候一声王爷,盛唐皇帝多疑,王爷为求自保而弃头衔降身价,本不是武将却要出征,王爷回去后,还请保重。”
怀远候再没了纠缠的理由,他点点头。只不过在心里暗自想,嘴上说着划清了界限,日后温家、温毓瑶有什么需要,他在出手相助就是了。他要做,温毓瑶难道还拦得住他吗?
……
送走了怀远候,天已经黑了,中午的席面她忙着事情没吃多少,晚饭又耽误了,温毓瑶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秋桑!端碗藕粉汤圆来吃。”
温毓瑶喊了一声,进来的却是琴心,“姑娘,秋桑不在,我去给你端。”
听琴心这么一说,温毓瑶想起自从她让秋桑去给怀远候带话以后,就没见过她了,不禁有些担心,“秋桑去哪了?”
“奴婢也不知。”琴心低着头,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姑娘!我回来了!”
只见秋桑小小的一个人,两只手分别拎着大大的食盒,“我看姑娘今天在席面上都没吃好,去酒肆买吃的了。”
随着秋桑进来,也带进来一股饭香味儿。
“松鼠脍鱼、水晶肴肉、清蒸黑水鱼、蟹粉狮子头、南瓜柿子炖肉……”秋桑一边把饭菜摆上饭桌,一边报着菜名。
琴心瞪大了眼睛,“秋桑,这要好多钱吧……”
“放心吧,咱们姑娘有钱。”说着,秋桑又从饭盒里提出了两坛杏花醉。
温毓瑶看见秋桑回来,心便放到了肚子里,她肚子本就饿了,拿起筷子就吃,就着酒吃了几口后,发现秋桑和琴心站在一旁咽口水,“你们也坐下吃呀,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秋桑咧嘴一笑,“就等着姑娘这句话呢。”
烛光晃晃,主仆三人围着桌子,又吃了一顿夜宵,吃得不亦乐乎。
大夫人那边就没有这么安逸了,等她送走了客,又命仆人们将席面收拾干净,把装潢都整理好,已经是深夜了。
大夫人有些疲惫地坐在床头,单手支着脑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温夏蝉坐在她身边绣着一个荷包。
“母亲累了一天了,女儿吩咐小厨房做了点儿甜粥,母亲吃一点吧。”
大夫人听了,确实觉得嘴巴里有些干渴,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半碗,“老爷呢?”
“父亲好像和张家和陆家那两个朋友出去吃酒了。”
大夫人叹了口气,“我在家里忙得底朝天,他倒好,一个人出去快活。”
温夏蝉也叹了口气,没有多言。
“不过,我看宋谦言那小子比你父亲强,今日多亏了他。”
提到宋谦言,温夏蝉面上一热,手中的针顿了顿。
“是。应该好好谢谢宋公子。”
大夫人听了,轻轻推了推温夏蝉的额头,“你莫不是书读迂腐了。你可知道出了今日这种事,临走的时候,宋家跟我说,夜长梦多,想提前和你的婚期。我看他们说话间,应该是宋谦言的意思。可见他很宝贝你。他是你的未婚夫,以后就是你的丈夫,夫妻之间互相帮扶说谢谢反而生分了,他今日帮你,又何尝不是在帮他自己?”
温夏蝉红着脸点点头,“知道了母亲。”
“只不过便宜了温容池那个小贱人。”
温夏蝉抱着母亲的胳膊,将头枕在大夫人的肩膀上,“母亲,其实我觉得三妹做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