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季芜菁出去掌勺,周妍在旁边打下手,沈遇就坐在客厅里当大爷。
“心情又变好了?”周妍在旁边洗菜。
季芜菁炒着菜,说:“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只不过今天出了点小车祸,心里烦而已。”
“是么?”周妍扬扬眉毛,“刚才不知道是谁用学习麻痹自己。”
她说着,扭了一下屁股,撞在季芜菁的屁股上,力道重,季芜菁一下被顶开,她噗嗤笑出声,空出一只手用力打在她屁股上,说:“你好烦啊。”
两人撞来撞去,欢笑声引得沈遇过来,就瞧见两位少女在嬉笑。
“我看你两结婚算了,到外国去,同志结婚已经合法了。”
两人一起回头,同时骂了一句,“去你妹的。”
一个屋檐下住久了,默契就上来了。
骂完以后,两人还击掌,而后又恢复了冷静,做菜的做菜,切菜的切菜。
沈遇双手抱臂,站在门口,瞧着这两个精分少女,自顾自的笑起来。
季芜菁今天大手笔做了五个菜,两荤两素一个汤。
三人落座,周妍去冰箱里拿了肥宅快乐水,不过沈遇不喝,他喝八二年的红酒,高贵的很。
季芜菁和周妍干了一杯,雪碧入喉,简直是爽呆了。她余光看向慢悠悠醒酒的沈遇,啧了一声,“小白,你实在是太无趣了,太另类了,你再这样我和周妍就排斥你,孤立你。”
犹豫沈遇总是反复强调自己是专业的小白脸,爱好富婆,所以季芜菁和周妍一致决定给他取个外号,叫做小白白。
沈遇白了她一眼,说:“孺子不可教也,我之前教育你的都白费了。”他起身,不知道要去拿什么。
趁着他走开的功夫,季芜菁把自己的雪碧倒进了他的红酒里。
原是去拿酒杯了,给周妍和季芜菁各拿了一只,分别放在两人手边,“好歹也是女人,拜托你们稍微讲究一点,行不行啊?别以为自己才二十几岁就可以乱来。我瞧你们的脸,还不如我的那些富婆女朋友看起来年轻。”
“我呸。”周妍第一个不答应,“这话你都说的出来,是欺负我们没见过你那些富婆是不是?我跟菁菁都能叫她们奶奶了,你说脸比我们好,你是在安慰你自己么?”
季芜菁笑嘻嘻的靠在周妍身上,随口迎合,“就是就是。”
周妍战斗力很强,她最喜欢站在她背后,看着她跟沈遇杠,然后贱吧兮兮的适时插上一脚,气死沈遇。
有好多次,沈遇都气的跳脚,看他生气,她两就格外高兴。
沈遇伸手一把将季芜菁拽过去,“你站谁那边?我可是你半个老师,你好意思跟她一致对我?”
季芜菁扒开他的手,说:“你刚才还损我呢,我当然站周妍。”
“不识好歹,我这是教你们上流社会的礼仪。”
周妍;“谢谢您了,我用不着,咱也不想去上流社会,咱觉得自己的小康之家还挺幸福的。”
沈遇懒得杠,拿了红酒喝了一口,入口两秒,全部吐了回去,瞪了季芜菁一眼,“你知道这酒多贵么?”
“不好喝么?我以前拿雪碧掺着红酒,可好喝了,比纯红酒好喝多了。”她咧着嘴笑的格外开心,还不忘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防备着他要打人。
沈遇咬牙切齿,最后只用手指在她额头上狠狠的戳了两下,说:“我迟早要被你给气死。”
季芜菁卖乖,“小白白最好,么么哒。”
她闭眼嘟嘴,沈遇身后一把将她的脸推开,“再有下次,我一定要废了你。”
季芜菁给薛琰做事,有很多方面都欠缺,有一回跟着一会出去吃饭的时候,礼仪上错了,出了洋相,薛琰倒是没有当面骂她,是第二天温漾把她叫出去说了几句,话不算重,但很戳人心。
把她说难受了,下班她就去书店买了很多书来看。
想让自己记的多一点,以后出去就少一些洋相。
有一天熬夜在看的时候,碰上沈遇回来,他翻了一遍,说这些没用,有些事儿必须要实践过才能记心。
那以后,沈遇便成了她半个老师,只要两人有时间,他就会带着她去各种高档餐厅里用餐,与她解释清楚各种用餐礼仪。还教她一些与上流社会人物吃饭时的小技巧。
不止如此,连工作上,沈遇也帮了她不少。
作为总裁助理,要涉及的东西很多,季芜菁不过初出茅庐,做过一段时间的销售,很多东西还只停留在理论知识上,而理论和实践缺一不可。
一个文件内容,她觉得很多都是重点,但实则不然,她需要调出最核心的问题,递交到薛琰手里,否则的话就是办事能力不足,甚至还摸不透总裁的心思。
沈遇让她先着重了解薛琰这个人,最好能够把他打小的各种事迹都看一遍,可惜薛琰年纪尚轻,并没有出过什么自传,所以需要自己去搜集。
沈遇是个很好的老师,他帮她搜集了不少资料,而这些资料,以她自己本事,她根本就查不到。
比如说,薛琰十五岁的时候被父亲代入公众视野,十六岁时赢得了一场模拟交易,十八岁做了第一个项目,赚了不少钱。
那以后,他的名字便又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被薛父丢到基层,一步步稳扎稳打,凭自己能力往上爬。
所以要做薛琰的助理,那必须是要非常能干,跟得上他的节奏才行,而且要吃得了苦,在他手下工作,工作强度就不用说了。
一个人当一个团队那么用的。
当然,若是能在薛琰身边立住脚跟,那么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沈遇帮她画了个大饼,然后在生活方便给她制定了计划,一个人自律是非常重要的,每天早上五点,她跟着沈遇一块晨跑,晚上下班空出一个小时去健身房做瑜伽,仪态好的前提,要有一个良好的身段,那样的话,仪态自然而然就跟上了。
亏得他给她画的大饼,季芜菁每一天都严格的按照他制定的时间表来执行。
如此坚持半年,变化当然是有的,方方面面都有。
只不过有些方面,她还是不怎么开窍,比如品酒品茗,还有文化艺术方面,她就很欠缺,幸好薛琰并不喜欢这一套,否则的话她就头大了。
八二年的酒是好酒,季芜菁贪杯,多喝了几杯,就微醺了。
周妍索性直接趴了,她酒量很差,平日里也不需要怎么应酬,所以也不会刻意去练习酒量。
沈遇这种老手,自然屁事没有。
人半醉的时候话特别多,季芜菁拖着下巴,半阖着眼,看着沈遇,说:“我今天差一点,因为一个男人,放弃了我的事业,我的大饼。”
沈遇晃着酒杯,目光微深,唇角仍泛着笑,“是么?所以你今天回来那么伤心?”
“我哪儿伤心了?哪里?”她整个扑过去,一脸蛮横,“我哪里伤心了?”
“从头到脚看起来都很伤心。”
她眼神黯淡,叹口气,手掌在酒杯上,脸颊贴着手背,像个怨妇,“我没有。”
“为什么要因为男人放弃事业?不可以兼得么?”
她笑了笑,“鱼和熊掌可以兼得么?话都说死了的,所以当然不能了。”
“为什么?他让你放弃?”
她默了一会,并没回答他的话,只自顾自的说:“我才没那么傻,我没那么傻,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儿,谁会奋不顾身的往下跳。”她又看向他,呆呆的说:“沈遇,你到底是谁啊?”
“你的老师啊。”
“哼,你是不是跟家里闹翻的富二代啊?不想继承家产?还是不想娶家里安排的老婆,所以跑出来。”
沈遇笑起来,“怎么?如果我是富二代,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啊?”
“你有神经病啊。”她闭了眼,昂着脖子骂了他一句之后,就趴了。
沈遇踢了踢她的脚,靠过去拍拍她的头,“起来,别在这里趴着。”
她不耐烦的拿开他的手,说话含糊不清,大概是不让他碰的意思。
“别在这里睡觉。”他扯了扯她的头发,季芜菁拿脚踹他,沈遇没好气的笑,对着别人跟兔子一样软,对着他就跟老虎似得野蛮。
他正预备把人先抬回房间的时候,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了看,面上的笑意浅了一点,起身往阳台走去,等进了阳台,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
片刻,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没别的事儿,就是想问问你进展如何,还需要多久。”
“急什么,事情总要一步步循序渐进才行。”沈遇拿了根烟,放在嘴里,点上后抽了一口,“你呢?”
“嗬,事情总要一步步循序渐进才行。”她原封不动把话还给了他。
沈遇低笑,“你倒是会现学现卖。”
“照片和视频我都看过了。”
“如何?”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沉寂了好一会,沈遇一度以为电话切断,反复看了三遍,电话那头的人才再度开口,“这个女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你沉默那么久,不会在难过吧?”
耳边传来噗嗤声,她笑声里充满了讽刺,“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一根烟结束,身后传来脚步声,沈遇立刻挂了电话,转头,便看到季芜菁晃晃悠悠的过来。
他站在这里没有开灯,季芜菁过来也没有开灯,黑暗里,季芜菁并没有看到沈遇严肃的表情,她压根连沈遇这个人都没有看到,她是想到洗衣机里有衣服,过来挂衣服的。
快走到阳台的时候,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住,她本来就走不稳,这么一来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
沈遇及时将人接住,季芜菁便似投怀送抱一般,直接入了他的怀抱。
沈遇的身形与叶澜盛很像,连身上的气息都有些类似,季芜菁趴在他怀里,一时竟然起不来了。
她双手攥着他的衣服,夜色朦胧,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扰乱了她的视觉,她以为他是叶澜盛。
她面朝着阳台,阳台外面透进来的光辉落在她的脸上,可以让沈遇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而他背着光,整个人隐在了暗处,季芜菁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脸。
此时此刻,季芜菁的眼睛,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她慢慢浮现出一点笑,媚态百生。
顷刻间,沈遇仿佛听到自己心动了一下,他紧抿了唇,想要把她推开的瞬间,季芜菁兔子一样蹦起来,软软的嘴唇在他的唇上迅速的碰了一下,而后咧开嘴,开心的笑起来,整个人乖巧的缩进了他的怀里,发出嘻嘻的笑声,像是奸计得逞,高兴的不得了。
沈遇微微僵住,半晌愣在原地,一动未动,任由她在怀里乱窜,任由她抓他的手迫使他抱住她。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周妍的声音横出来,他才迅速的一把将季芜菁推开,由着太过用力,季芜菁又是个醉猫,一下就摔在地上,嘭一声,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声音巨大。紧跟着,就听到季芜菁杀猪一样的叫声。
再然后,灯光亮起,只见季芜菁躺在地上,眼泪纵横,是后脑勺撞着墙了,很重的一下,她脑袋都撞晕了。
沈遇吓了一跳,立刻过去,把人拉起来,“不要紧吧?”
她泪眼婆娑,瞪他一眼,说:“你推我干嘛。”
“谁让你发疯,叫你清醒一下。”
季芜菁抓过他的袖子,擦了擦眼泪鼻涕,沈遇皱眉,“你恶心死人了!”
“哼。”她哼了一声,擦的更加放肆。
另一个醉猫蹲在门口,看着两人,说:“你们在干嘛呢?别随地大小便,注意影响好不好。”
沈遇烦死了,他先把季芜菁弄回房间,再把周妍拖回去。
折腾了足足一个晚上,半夜了才消停下来。
他最后把季芜菁抗回房间,扔在床上,她啊呜了一声,就趴在床上没了声音。
沈遇坐下来,盯着她的侧脸,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嘴唇上,下意识的抿了下唇,温度尚存。他心口一跳,有股子热情涌上脑子,他立刻起身离开了季芜菁的房间。
房门甩的很响,与他的心跳一样的响亮。
……
叶澜盛回家已经是深夜,他身上带着酒气,一晚上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夜深人静,叶宅内也是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推门,他警惕的察觉到门内有人,当那人扑过来的时候,他立刻伸手将人擒住,下一秒,便听到尖锐的女声,哇哇大叫。在耳侧响起。
他立刻松手,打开了灯。
只见薛妗穿着睡衣,素面朝天,站在那里。她揉着手腕,噘着嘴,可怜巴巴的,说:“你下手怎么那么狠啊。”
叶澜盛锁眉,有些不耐,“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天闲来无事过来看看爷爷,倒是你哦,怎么那么晚才回家,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她凑过来,闻了闻,“喝酒了?”
“不行么?”他语气冷冷,转身往外走。
薛妗快速跟上,“你要干嘛去啊?”
“我去客房。”
“为什么要去客房?”
他停下脚步,轻扯嘴角,“怎么?你想让我上你?”
“干嘛说的那么直白,显得怪难听的。”
“那怎么说?”他觉得烦闷,摸了下口袋,烟已经抽完了。
“你怎么说都好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有点性感了。”
她伸手勾住他的手臂,显然不介意什么,身子蹭上去,目光灼灼,“要不试一下也行。”
他眸色凉凉,与她对视片刻,将她从身上推开,“累,做不动。”
“嘁。”薛妗松开手,“本是想给你个惊喜,但你一点都不领情,我回去了。”
“我叫司机送你。”
“不要。”她一把将人推开,俨然是生气了,跑回房间,很快换了衣服,又匆匆出来。
叶澜盛就站在楼梯边上,看着她跑下去,并没拦着。
此时,盛舒突然出来,瞪他一眼后,便追着薛妗去了。
叶澜盛哼笑,转身回房,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烟,就去敲叶泽善的门,他肯定没睡。
果不其然,门开了,看起来很精神。
叶澜盛自顾自进去,“有烟么?”
“不是要戒了?”
“不戒了,拿出来。”
叶泽善拿了一包递给他,“薛妗等了你一个晚上。”
“哦,你该早点跟我说,那我就不回来了。”他咬住滤嘴,点上烟,抽了一口。
“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叶泽善循循善诱。
“你说她是不是有病?”
“怎么?”
“我跟你之间选谁很难么?”
叶泽善笑了笑,“不难。”
“对啊,我是个女人我就选你。”
“那你呢?你想选谁?”
叶澜盛一顿,笑说:“我不能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米已成炊,不能改变,趁早放弃吧。”
叶澜盛侧目看向他,两人对视良久,互相笑了。
默了一会,叶澜盛转开话题,“公司怎么样?勾了那块地,不少人巴结你吧?”
“还行。”
“泽焕呢?”
“都挺好。”
叶澜盛眯眼,“确定?”
叶泽善对上他的目光,点头,“当然,我自是会看管好的,你放心。”
“这块地,还得谢谢你,是你眼光独到,我差点错过了。”
“想多了,我只是随便选的,最后还是要大哥你敲定才算,眼光独到的是你。再说了,我们是兄弟,怎么还分你我呢?”
抽完烟,叶澜盛准备回房,叶泽善说:“许多人都盼着你和薛妗的婚事儿黄,你可不要让人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