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
姜谙躺在临时制作的担架上拉住柳喜喜的衣角,不等他言语,柳喜喜半蹲下,说道,“我不走,我会和你一直在一起,你现在需要治疗。”
姜谙摇了摇头,颤抖地摸向她的脸庞,问道,“你哪里受伤了?”
柳喜喜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挤出个笑,“是鹿血,不是我的血,我们回去吧。”
姜谙点点头,放下心来。
他们到了千金医馆后,因苏问出了外诊,苏礼杭自行安排了两个外科医术精湛的老大夫替咏琴和赋棋治疗,自已则先负责处理姜谙的伤。
夏秋冬赶到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昨晚柳喜喜回来焦急地带走了人,并未通知到内府,是夏秋冬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出来一问,才知王妃不见了。
她们仨赶到丁家的时候,柳喜喜已经领着人进了山里,她们三人不擅长在山野行走,功夫又一般,便一直在正道附近寻找,直到第二天听到了哨响,那已经是几个山头外。
三人又赶紧赶过去,人已走了,她们又马不停蹄的回到王府,寻了一夜的人说是去了千金医馆,她们又往千金医馆去。
柳喜喜的脸已经洗干净了,坐在医馆的客室里,神色沉重,刚刚大夫说,咏琴可能挺不住了。
他伤得太重,又拖了太久。
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柳喜喜先前派人去王府接鸣秋没接到,现一看到鸣秋,她就似抓到了救命稻草。
“鸣秋,快救救咏琴。”柳喜喜急道。
鸣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推进了千金医馆的手术室中,看到咏琴的惨状,她不忍地别开目光,可也只是一瞬,便问是什么情况。
苏礼杭替姜谙处理完了伤后,就进来协助老大夫,他将咏琴的情况简单说了说,鸣秋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她摸住咏琴的脉,又问治疗情况,老大夫说了说治疗的进展,情况远比看到的更严重。
鸣秋进去后,化雪看到姜谙的腿打了固定架子,双手也缠满了白布,一听咏琴和赋棋一直没有出来,她红了眼眶。
琴棋书画四人比她要早跟在柳喜喜身边,他们因是男子,鲜少出院子,化雪与他们接触的并不多,可又住得极近,知道每日在那的人,突然说不行了。
化雪忍不住想哭,眼眶越来越红,再也忍不住哭出声,她这一哭,惹得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姜谙也落起了泪。
闻夏赶紧捂住化雪的嘴,低声斥道,“你哭什么?你看你做的好事。”
化雪看到别开身子的哭泣的姜谙,她紧紧地捂住自已的嘴巴,她本就大的眼睛就像两泓泉眼,眼泪是止不住了。
一直盯着手术室沉默的柳喜喜看了眼她们,似是平静地道,“闻夏,让化雪哭吧,或许听到了哭声,知道有人在挽留,咏琴和赋棋会更想活下来。”
她无法想象将近四层楼的深度摔下,在没有精密仪器,没有输血供给,他们该怎么样才能活下来。
柳喜喜想,这会儿物理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能求神仙帮忙了。
苏问出诊回来,一听收治两个重伤的病人,又知赋棋的手术室中只有一位老大夫,赶紧洗了洗手进去帮忙。
未时,赋棋手术室的门开了。
苏问喊来药童拿方子熬药,柳喜喜赶忙去问什么情况。
苏问回道,“伤者实在太严重了,但好在有人提前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你们给他吃了什么,竟然护住了他的心脉。”
柳喜喜听此话,忙问道,“他是不是没事了?”
苏问摇头,神色深沉道,“现在还不好说,伤者的四肢尽断,肋骨也断了两条,接是接上了,但内伤严重,我已经安排小徒去熬药,一会你们想办法喂下去,我去看看另一个。”
柳喜喜不敢多打扰,去看了看赋棋,与他说话也没有动静,平日那么鲜活的人,此时却躺着一动不动。
老大夫守在赋棋一旁,柳喜喜询问了几句,老大夫的回答与苏问差不大。
柳喜喜只好回到客室,看着多双眼睛都望着自已,笑了笑,说道,“赋棋过几日就会好了。”
众人松了口气,尤其是姜谙,他深知自已摔下去仅断了一条腿,是因为咏琴与赋棋垫在了下面,他们身上的伤有一大半都是他造成的。
内疚一直扣在在心底,叫他呼吸不过来。
柳喜喜走过去轻轻抱住他,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不叫黑衣贼人捉住你们,这次受的苦,一定能换来一生的平安。”
姜谙颔首泣不成声。
他怎么会听不出柳喜喜是在安慰他,可如此便是最好的,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能做,不能叫喜喜心忧的时候还要担扰他。
柳喜喜想到苏问的话,问道,“你给他们吃了什么?”
姜谙擦干净眼泪,回道,“猴子扔给我的果子,当时被黑衣贼人追了太久,又累又饿又渴,我想猴子给我的必是它吃过的,无毒的,虽难吃,但至少能解一时之饥渴,就给两位哥哥都吃了些果汁,喂了大概有七八次吧,猴子给的果子不多。”
柳喜喜闻言说了声好,马上唤知春听令,回到发现他们的地方,多摘些树上的果子回来,又叫她们小心地上的深洞。
知春不问一句,得令立马出去了。
柳喜喜又吩咐闻夏去一趟衙门,简单的说了下昨晚遇到的事,怕姜谙担心,她特意拉着闻夏出了客室才说。
闻夏得了令也去了。
柳喜喜坐下闭目。
一夜未休息,柳喜喜这会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受伤的脚也是钻心的疼,她骗姜谙说只是刮破皮,并不碍事,又硬穿上鞋子,假装无事。这会儿,她已经感受到脚底有点黏稠了。
她不敢低头看,怕血已经溢出了鞋面,到底还是化雪眼尖,突然惊叫,“王爷,你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柳喜喜竖着指头望在唇边,化雪看了眼姜谙,会意地捂住嘴。
姜谙皱眉,语气极重的唤了一声“喜喜”。
柳喜喜赶忙道歉,“对不起,你伤这么重,我不想你再担心我。”
姜谙含着泪摇头,忙喊化雪去叫大夫来,柳喜喜在大夫的指挥下,她只好脱去鞋子。
她的脚因受伤,又不爱惜,已经肿胀得异常肥大。
“嘿嘿……真的……没事……”柳喜喜想表示不疼,但药酒洒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这药酒比苏礼杭的要纯多了。
忽然,手心一暖,柳喜喜扭头,只见姜谙已经移动到她的身边,掌心贴着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