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你怎能如此这般言说娘呢!打从年幼懂事时开始,娘便一直教导着我和弟弟要爱护你这个姐姐!”
“可事实却是,从小到大,娘的偏爱全都给了你。每次只要是有好东西,被抢走的总是我和弟弟。”
“每回遇到需要退让的时候,做出让步的也往往是我俩啊!”
不放心这边状况的欧阳诗语匆匆赶了过来,恰好听到姐姐那番质问的话语,心中的不满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开口反驳道。
“姐姐啊,我和弟弟但凡有点好吃的、好玩的,首先想到的人可都是你。”
“即便如此,难道你还是觉得不够满足吗?难道非得要逼得父亲因为你而闹到分家的地步,你才能称心如意吗?”
此时的欧阳诗语已然没了平日里的那份乖巧模样,而是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向自已的姐姐,质问道。
“姐姐,我不过就只比你小一岁罢了。记得小时候,每当我生了病,心里自然也是渴望着能够得到娘亲的抚慰与照顾。然而,常常是我前脚刚刚病倒,后脚你也紧跟着生病了,而且还是毫无缘由地突然生病。”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你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不想让娘来陪伴我,只想独占娘的关怀与陪伴罢了。”
“尽管对于这些事情,我心中也曾感到委屈和难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忍让和退步,毕竟我深知自已的存在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分走了原本属于你的母爱。”
“我又何尝愿意让母亲左右为难呢?所以这一切我都默默忍受下来了。每次母亲总是要等到确认你真正熟睡之后,才会蹑手蹑脚地来到我的房间看我一眼。”
“然而那个时候,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睡着,但却只能紧闭双眼假装沉睡,因为只有这样,母亲才能放心地早些去歇息啊!”欧阳诗语缓缓诉说着心中的苦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再到后来,每当我生病的时候,便再也不敢告诉母亲了。我会独自默默地找药吃下,咬着牙硬扛过去,就是不想让母亲既要操心于你,还得担忧我这个不受宠爱的小女儿。”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悲伤与无奈。
“你可知道?我一直以来内心深处最为羡慕的便是大姐和四妹之间那份亲密无间、相互关怀照顾的姐妹情分。”
“她们始终都会设身处地为彼此着想,真心实意地关爱着对方。可反观我们俩呢?在你眼中,我似乎永远只是个妄图争抢你东西的坏妹妹,甚至连正眼瞧我一下都觉得多余,更别提对我有半分尊重与喜爱了。”
说到此处,欧阳诗语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眼泪如决堤般汹涌而出。
周蓉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欧阳诗语这番倾诉,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来,这个平日里看似无欲无求的小女儿竟然承受了如此之多的委屈与痛苦,而自已竟全然不知。
“诗语,你……你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周蓉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哽咽着问道。
此刻的她,满心愧疚与懊悔,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好弥补曾经对小女儿缺失的关爱。
“夫人,都是真的!那时我家小姐才仅仅五岁,二小姐竟然就对她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来。”
“她说就算小姐生病了,也休想从您这儿得到半点儿疼爱,只有她才是您最疼爱的女儿。”
“而且,她甚至还扬言说,如果小姐生了病,她也要假装生病,把您的关心和照顾全都抢走,根本不管不顾小姐的死活。”
石榴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只见石榴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后,继续哭诉道:“这些年里,每次小姐生病,都是奴婢冒险悄悄到外面去买药回来。”
“可由于没办法请大夫当面问诊,只能凭着描述的一些症状抓药,结果好多回吃药不仅没见好,病情反而愈发严重起来。”
“但即便这样,小姐还是咬着牙硬挺过来,全靠她自已苦苦支撑啊!”说完,石榴已是泣不成声,整个身子都因悲伤而颤抖不止。
欧阳诗语终于开口了,她轻声说道:“石榴,够了,别再说了。”然而,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眼前跪着的石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无奈。
欧阳诗语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
听到这话,周蓉猛地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欧阳诗琪。
此刻,她眼中满是失望之色,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女儿一般。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原以为你不过是嫉妒你大姐和四妹有着良好的家世背景,所以才会处处针对她们。”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连对待自已的亲生妹妹,你居然也能这般狠心绝情!诗语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说到最后,周蓉的声音近乎嘶哑,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你回去好好地反省一下!在我还没给你定下一门合适的亲事前,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你自已的院子里,哪儿也不许去!”周蓉一脸失望地对着欧阳诗琪呵斥道。
她原以为这个女儿不过是被家人宠溺得有些任性罢了,却万万没想到其心思竟然如此之狠毒。
其实,对于欧阳诗琪那点儿争宠的小心思,她又怎会看不出来呢?只不过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些无非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而且,看着自家的小女儿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也就由着欧阳诗琪去了。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正是因为自已的纵容,竟让小女儿遭受了如此多的委屈。
实际上,小女儿并非真的不在意,而是不得不选择不在意,因为她打心底里心疼自已这位母亲。
而此刻的欧阳诗琪,则满心惶恐与委屈,她张了张嘴,试图向母亲解释:“母亲,我……”
可话刚出口,便被周蓉无情地打断:“够了!赶紧给我回去!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听你狡辩,更不想再多骂你一句。”
“欧阳诗琪啊欧阳诗琪,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我后悔啊,后悔当初那般溺爱于你,才把你惯成如今这副自私自利的模样!”说罢,周蓉闭上眼睛不再看欧阳诗琪一眼。
见此情形,欧阳诗琪深知再怎么辩解也是徒劳,于是她只得恨恨地瞪了一旁的欧阳诗语一眼后,便转身哭着跑开了。
周蓉望着欧阳诗琪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来,轻轻地将哭得泣不成声的小女儿揽入怀中,柔声安慰起来。
“对不起,诗语,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周蓉满心懊悔与自责,一想到那药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她的心就揪成一团。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呀!那药岂是能随便乱吃的?稍有不慎可是会要人命的!万一……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叫为娘如何活下去啊!”说着,周蓉的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娘,诗语不委屈,真的。”
诗语轻轻摇着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安慰着母亲,“只是气不过二姐姐她那样说您和爹爹。”
“咱们一家人一直以来都是真心相待,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二姐姐。可她竟然还埋怨爹娘偏心我和弟弟,实在太让人寒心了。”
周蓉叹了口气,回想起过往种种,心中不禁感慨万分,或许是她之前太过纵容大女儿了吧。
毕竟她是家中的长女,初为人父母时,难免对她多疼爱一些。
而小儿子又因早产身体孱弱,这两年好不容易才调养得好些了,平日里也总是提心吊胆生怕他再生病遭罪。
至于二女儿,从小就乖巧懂事,从来不给我们添麻烦,所以也就没有过多关注到她内心的感受。
唉,现在想来,反而是这个最懂事的孩子受了最多的委屈啊。”
周蓉轻手轻脚地将小女儿哄入梦乡,温馨的小院里,夜色如柔水般静谧。
待门扉轻合,她转身寻来石榴,细细询问起这些年小女儿的成长点滴,心中那份作为母亲的亏欠感,随着每一句话语的深入,愈发沉重。
步出院门,月华如练,周蓉的目光不期然与门外静候的夫君相遇。
那一刻,所有的坚韧与伪装瞬间瓦解,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无声滑落。
欧阳子霖,心中早已预见这一幕的到来。
他深知,家中三位孩子的情况都看着。
他轻声叹息,眼中满是温柔与理解:“我曾提醒你,莫要过分宠溺诗琪,娘子总说诗语对此毫不在意,如今你总算领悟,她并非真的不介意,只是不愿见你左右为难,那份体谅,让人心疼。”
夜色温柔,却也藏着几分凉意,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真的是一点都不错,太过懂事的往往让人心疼。”欧阳子霖也在庆幸,他们没有真的伤到小女儿的心,不然真的是两个女儿都要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