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蓉心中的怒火如暗潮汹涌,却仍极力克制,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她那仍旧执迷不悟的大女儿。
随后,她目光转柔,温柔地望向站在一旁的二女儿与小儿子,轻声道:“诗语,你先带着弟弟回去歇息吧,母亲有些事情需要与你姐姐详谈。”
欧阳诗语闻言,快速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姐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随即乖巧地点了点头,向父母行了一礼,便携着年幼的弟弟退出了房间。
欧阳澜回到自已的院子,悄悄拉过欧阳诗语,压低声音问道:“三姐,你看,无论是我们还是其他人,都不愿大姐姐和四姐姐嫁给那位战王,显然,战王作为我们的乘龙快婿并不为大家所期待。可为何二姐却偏偏对这桩婚事情有独钟呢?”
欧阳诗语凝视着年仅九岁的弟弟,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言的情绪,一时之间,她竟感到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向这稚嫩的心灵解释这世间的纷扰。
“哦?你竟听出了其中端倪?”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毕竟,这桩秘密,即便是在金都的深宅大院之中,也是鲜有人知的。
“是的,三姐姐,”欧阳澜点了点头,稚嫩的脸庞上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沉稳,“他们私下议论,说战王爷心中另有所属。”
提及此事,欧阳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毕竟,家中的长辈对此事或多或少都有些耳闻,只是未曾明言罢了。
“大姐姐心中不愿,而四姐姐似乎有意代嫁,只是……”欧阳澜微微一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四姐姐对战王亦无多少情意。”
回想起四姐姐往日里鲜少在金都停留,更别提与战王有所交集,欧阳澜心中更加确信了自已的判断。
他与战王素未谋面,四姐姐自然亦是如此。这桩婚事,似乎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无奈与纠葛,八成就是班师回朝那天见了一面。
提及四姐对战王的心意,若说是因他那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倒也不无道理,毕竟战王之美,确是人间难得一见。
然而,四姐自身的姿容亦是倾国倾城,若她真个恋慕美色,只需对镜自赏,便足以满足。
“澜儿,休要胡言乱语。”欧阳诗语轻轻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告诫,“此等事宜,非我等可妄加揣测,更非你所担忧。”
“二姐既心生向往,何不遂了她的心愿,成全这一桩美事,岂不皆大欢喜?”欧阳澜一脸困惑,心中实难理解这其中曲折纷繁。
“澜儿,此事非同小可。虽说二姐姐同样身为丞相府的千金,可我们的父亲,仅是一名六品礼部郎中,这与那高高在上的战王殿下,实乃云泥之别。”
“哪怕是大伯父担保都只会是个侧妃,总归不是正妻。”欧阳诗语认得清楚自已的位置,不会跟二姐姐一般妄想不属于她的人或物。
闻你之言,澜儿似乎也已洞悉其中关键,“如此说来,战王想娶的,是伯父家的长姐与四姐,他真正看重的,是伯父手中的权势,对吗?”
欧阳诗语环顾四周,确认仅余自已与对方,便轻轻颔首,低语道:“不错,此番风波不仅牵动着咱们丞相府,连柳将军府亦被卷入其中。”
“皇后娘娘的心思,怕是要借大姐姐之手,与战王联姻,以此巩固太子殿下的根基。”
“那,究竟是大姐姐还是四姐姐会成为那战王府的女主人呢?”欧阳澜按捺不住好奇,脱口而出。
欧阳诗语微微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莫测:“此事尚难定论。大姐姐一向是众人眼中的佼佼者,颇受青睐。”
“可如今,你四姐姐这一出闹剧,却让局势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她心中所求,一旦开口,祖父怕是难以拒绝,毕竟,他对朝朝的疼爱,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欧阳诗语回想起往昔,耳畔似乎还回响着朝朝与祖父对弈获胜的佳话,心中已然明了,那不过是祖父慈爱之心下的一场温情布局。
朝朝棋艺固然不俗,却终究难以逾越祖父那深不可测的棋艺高峰,祖父的败北,不过是出于一片疼爱与成全的苦心。
此刻,她不禁揣测起祖父的心境,是否偶尔也会被一丝悔意轻轻拂过,后悔当初那场棋局上的温柔让步,如今却似乎成了这段姻缘的伏笔。
“无论是温婉的大姐姐,还是灵动的四姐姐,我心中皆满是不舍。”欧阳澜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哀愁,宛如秋日细雨般轻轻洒落,“母亲常对我们说,欧阳家的儿女,婚嫁之事应随心而动,寻觅两情相悦之人,而非在框架中妥协退让,委屈自已。”
“二姐姐对那战王倒是颇为倾心,想来多是仰慕其赫赫声名与显赫地位。只是,若论起门当户对,她嫁予战王为正室,确是略显不足。
至于为妾,父亲与母亲断不会轻易点头。”欧阳澜这番话,全然不似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深沉。
“澜儿,这些事你莫要多想,且去早早歇息吧。此等大事,非我等所能置喙。”欧阳诗语轻抚他的发顶,温柔劝道。
“三姐姐,我已九岁,不再是小孩子了呀。”欧阳澜望向她,眼中满是无奈与不服。
“唯有你,满心念着快快长大,殊不知孩童时光才是最妙,无忧无虑,自在如风。”欧阳诗语轻叹一声,目光中满是温柔与无奈,仿佛在追忆那段纯真无邪的岁月,那时的心境,简单到只需一抹欢笑便能充盈整个世界。
思及自已,一颗心全然系于烹饪之道,却换来二姐的几句戏谑,笑称此为厨娘琐事,甚至对她精心烹制的佳肴也不屑一顾,那份由衷的热爱竟成了他人眼中的轻视。
这番遭遇,在她的心湖轻轻投下一枚石子,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楚与失落。
欧阳诗语想到离开前,母亲的怒气,二姐姐应该又要被责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