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会?”
“当然不会了,我又没做过!”程筝濒临崩溃。
“不会要学吗?”
“应,应该不用吧?”
“你很害怕?”
“……我不怕。”
“那你怎么这么紧张。”
“……”程筝捂住脑袋,“那我要怎么做?!”
“你要是真不想就算了。”贺衡恩准备躺回自已的位置。
“诶!”程筝拉住他,“我……你……你很想吗?”
贺衡恩的眼神坦率,语气毫不掩饰:“想让你弄。”
“……”程筝抓着他的手紧了紧,“你,你想让我弄……这个,这个我知道的,恋爱中的好多男生都这样……”
“这个……”
“也……”程筝自暴自弃地讲,“来吧。”
看着这幅场景,程筝下意识清了下嗓子。他又在很可耻地咽着口水。
“你怎么……”他呆呆地盯住某处。
“什么?”
“……没事。”
贺衡恩即使倚靠在床头,目光也是如上位者般的审视:“你以为我是牙签。”
“不不不不……”程筝的耳边嗡嗡的响,从脖子红到耳尖,“什么跟什么,我没那么想,但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还大……”
“你还想这些?”
“……”
程筝直起腰默默翻了个白眼:“还弄不弄。”
“弄,弄。”贺衡恩哄着他来,“弄。”
程筝猛咳嗽两声。
“嗓子疼不疼?”贺衡恩拿来一张纸,程筝摆摆手拒绝。
他顶着一张大红脸,一双手臂似的无处不在,一时间不知道自已该干嘛,该去哪,跪坐在床上泛红的眼睛迷茫乱瞟。
“还,还……还行啊……”程筝握着自已脖子缓和状态。
快被他杵死了。
贺衡恩直接躺下,拽来被子盖好。
程筝坐在他旁边,双腿抱膝,眼神躲躲闪闪,装作不经意地瞧他:“我看你的表情不太对啊,是不是我太差了。”
“确实一般。”
程筝心头一堵:“你……”
贺衡恩找补:“不过可以理解。”
程筝眉一皱嘴一瘪,生着闷气躺回他手边,“啵”的一声亲在他嘴上:“你的味道。”
“不好吃。”
“好吃的。”
贺衡恩不想理他,把他拽回被窝里躺下,掩好被子和他头贴着头,把昨天的事翻出来,打开晾上。
总得放到太阳下,此刻算是个晴天。
“那时候怎么哭了?”
“……”程筝安静下来,美好的心情有了些许裂缝。他想逃避,想回绝,但他也知道,有些东西他总要讲出来。
“和我爸吵架了吧,也不算吵架,可是我单方面吵,说了很多,最后扭头就走了。”
“为什么吵?”
“我说我想换一个新手机,想让他给我付一半的钱,我不想全都花自已的钱,希望能多攒下来一点,然后他就一直说一直说,说得我心烦意燥,后来就和他吵起来了。我自已说了一大堆,说完就走了,最后就是回房间给你打了电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样了,如果是以前可能他说了就说了,反正我们的观念不同也有代沟,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但昨天就突然变了,我特别想把那些话说出来,特别想纠正他的观点,和他说我是怎样想的,虽然我也知道他可能不会改吧。”
他狠狠揉搓自已的眼睛:“当时听见你的声音后,我就很想离开那里来找你。”
“我……可能说不上来我的家庭在我的心中到底有怎样的地位和感情,我从来都没认为,我过得很不幸,恰恰相反吧,有时我还觉得挺好的——在我和那些过得不好的家庭做对比的时候。”
贺衡恩安静看向他垂下眼眸的双眼。
“有时……就那样吧。我好像很乐观,会对那个家有接受度,接受度还挺高的。我也不是傻子,不是看不出我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中,他哪里好哪里坏,我都知道,可这又能怎么办。”
“普通的父母普通的孩子,普通的半吊子的家,都说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可……可我他妈的不能拿这两个词来形容那里啊。”
“因为他既算不上幸福,又算不上不幸福,他……你知道我找不出来什么特别吗,因为他太普通了……一个中国很传统的家庭……没有打骂,没有虐待……我像在被他凌迟,靠着失血过多艰难死掉。”
“我养过一条小狗,小学的时候,很黑很黑的一条狗,可我觉得它不丑,还挺好玩的,就是不知道你看了会不会喜欢。”
“反正我是挺喜欢的,可能是因为那是我的狗吧。”
“我现在都忘了当初他是怎么来到我家的了,但应该是我执意要抱来的,因为我的妈妈很不喜欢狗。”
“狗带不来什么好处,会汪汪乱叫,要吃饭,要照顾他。是我喜欢,就总想养,他们不让,理由是照顾狗的人不是我。”
“‘我太小了,自已都照顾不好怎么养狗。’这是他们的说法。”
“那条狗我还是养了,喂他们剩菜剩饭,我会把饭倒在它的碗里,偶尔也会看他吃饭。后来就越长越大,渐渐都变成大狗了,那时我也不懂得狗成年具体要到几岁,它长大了我也挺开心的。”
“那是它在的第几年,第一年还是第二年冬天,难得下了场雪,要过年了,我就很开心很开心的玩,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啊,没有零花钱,也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你能想象到吗,那种——风平浪静的局面,安逸得像另外的世界。”
“我和它一直跑一直跑,它特别爱追着我,我把它带到离家很近的树林里,它会走远一点去自已玩,这时候我就会想溜走,想趁它不注意跑掉,让它看不到人影,让它追不上我。”
“可惜,狗还是太灵敏了,每次我的计划都以失败告终,十米都没走掉呢,狗就发现我的动静了,于是我就蹭蹭的跑,狗就蹭蹭的追,可搞笑了,我不想让它追上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奔跑,狗四条腿,我哪比得过,每次都是快到家的时候被它撵上,我当时心里可不舒服了,因为我不想失败。”
说完程筝自已笑了,贺衡恩也跟着他轻笑。
“然后有一天,应该还是冬天——或者是秋末的一天,我中午放学回来,那只狗不见了。”
“最先我完全没看到,也没反应过来,等我猛然想起,往栓狗的那个位置看,狗不见了。它被我妈卖了二十块钱,钱还在屋子窗台上放着。”
“我就开始哭,嚎啕大哭,越哭越大声,那天风还挺大,刮得外面树叶子一直飞,我就伴着风声哭。”
到这里,程筝觉得自已那个时候太幼稚太好笑了,干笑了两声。
贺衡恩没什么表情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