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放学后,像往常一样,我去了回家路上的一家小吃店。因为那个时间家里没有人,肚子饿了的话我就只能在外面觅食。小吃店主人的儿子是我的好朋友...”她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徐沅植,“就是这位。店里生意不忙的时候,我们会聊很久的天。那天我们俩聊了很久,一直到太阳落山,天已经半黑。
那个时候,店里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朋友需要帮忙,也怕天黑之后容易有危险,就提出要送我回去...应该是六点半到七点左右的时间吧。”
“大概是六点四十分。”徐沅植补充道。
“嗯...于是我就和朋友走出了小吃店,从小吃店到我家还需要走过几条小巷子。本来朋友说要送我到家里的,可是我觉得他们店里太忙了,他不及时去帮忙的话会被父亲责怪。我不想他挨骂,于是,我们只是一起走到巷口的位置,便分开了。”说到这里,玟静的手便再次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一股凉意在她的后脖颈升起,逐渐蔓延到全身各个部位,直至指尖。
“就是在那条巷子...那天的天好像黑得尤其快,已经到了看不清跟前的程度,路灯却还没有适时地亮起。就是在那条巷子...”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像是整个人抽离了灵魂淹没在痛苦的回忆中,“和朋友分开没多久,我走到巷子的拐角处,然后一双手从黑暗的角落里伸出来把我拽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桌面,突然尖叫一声,抬起双手抱住了自已的头。
崔在永也紧紧皱着眉头盯着玟静的脸:“...玟静学生,看来你好像不能正常继续了。”
旁边的徐沅植连忙抱住玟静,将玟静整个人都裹在自已的臂弯中。
他在玟静的耳边轻吟:“玟静啊...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不想回忆的话就不要做了,想要放弃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也可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对面的崔在永看不下去,伸手拍了拍桌子:“...喂,学生,你把玟静学生放开,为什么把她抱那么紧。”
玟静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依旧瞪大眼睛,紧紧捂住自已的脑袋。
黑暗,咸湿,触痛。痛苦的回忆像一条阴湿的水蛇蜿蜒滑进大脑里,又挣扎着要从喉咙中探出头。玟静开始止不住地干呕起来。崔在永站起身,问旁边的老警察:“李警官,给他们两个的监护人打过电话了吗?”
李警官点了点头:“嗯,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徐沅植有些慌神:“玟静,玟静,我们不说了好不好,如果是让你难过的事情,我们以后都不要再做了。”
玟静在恍惚之间看见一个少女。那个少女只着内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落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少女蜷缩着身子,独自躲在角落里小声抽泣着。而当少女转过头来时,玟静才发现,原来那就是自已。
她为了保护现在这个无忧无虑、活泼快乐的金玟静,竟然和父母一起,抛弃了当初那个受伤无助的金玟静。
以及眼前这个总是为了自已的幸福而甘愿付出的少年。
她慢慢冷静了下来,然后便坐直了身子,再次开口。
“那个男人把我拉进了巷子的角落里,我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依稀可以猜测得到他的身型...个子不算高,身材特别胖。我没有力气挣脱,只能被他压在地上...”
仔细的回忆需要再次身临其境。玟静的脸上毫无血色,手心也冷得可怕。徐沅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两只手紧紧地将她的手包住。
“他应该是喝醉了,嘴里有一股很浓的酒精味。他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在我的身上乱摸...我完全没有办法反抗,直到他停止了在我身上的动作,捣鼓了一阵后,一个东西抵在我的下巴旁边,我闻到很浓的一股腥臭味。”
回忆像锋利的刀,将她的心一层又一层剖开,血淋淋的真相就如残喘的血管,不停地往外流出鲜红的血。
“就在那个时候,我抓住了机会,用尽全力咬了一口那个东西。因为太痛了,那个男人松开了我,我便成功逃走了。我凭着仅存的一丝理智跑回朋友家的小吃店门口,然后便晕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崔在永沉默了几秒,还是那副近乎无情的模样:“...玟静,能够在这里说出这些话,我不否认,你很勇敢。”他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可是...只有你一方的证词,没有任何其他证据的话,我们也很难给嫌疑人定罪。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年多。”
“还有我的证词。”徐沅植突然开口,他拍了拍玟静的手,示意接下来由他负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对面的崔在永:“这是案发时我家门口监控拍到的画面,我想应该算是非常直接的证据。”
崔在永的眼睛一亮,他给旁边的李警官使了个眼色,李警官心领神会地拿起U盘,把它插在了手上的电脑里。
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开门:“崔警官,报案人的家属来了...”话音刚落,玟静的父母和徐沅植的父亲就推开门冲了进来。
玟静的母亲冲上前抱住玟静,哭着问道:“没事吧?玟静你没事吧?”见玟静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玟静的父亲拉起旁边的徐沅植,揪着他的衣领把他甩到墙上:“是你这家伙吧?我们明明已经警告过你不是吗?”站在一旁的徐沅植父亲见势,也狠狠地在徐沅植的后脑勺上打下几巴掌:“你这没出息的家伙!没脑子的家伙!”
房间内瞬间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