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沅植看着为自已流泪的玟静,却无法给出任何答案。旁边的荷娜看不下去了,拉起玟静的手想要离开。
玟静抬手擦掉眼泪,毅然决然地对徐沅植说:“既然如此,以后我们也不要再做朋友了。”说完便要跟着荷娜一起走。
徐沅植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他低着头,看不到脸上是什么表情。
荷娜有些生气:“她都说了你们以后不再是朋友了!你还想做什么?”
徐沅植的身子抖了抖,然后他还是放开了她。
她们穿过围观的人群,然后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说完那句话之后,玟静没有再流泪了。骑车时吹起的风把脸上最后一丝泪痕也风干。玟静默默地说了一句:“我想明白了。”
“什么?”
“我不会再纠结于过去的事情了,既然大家都是一副对以前的事情毫无挂念的样子,我又为什么非要一个人沉浸在过去呢?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为徐沅植的心情考虑了,只要能找到解除循环的方法就好。”
荷娜张嘴,又欲言而止,最终还是说了一句:“玟静,我永远是你这边的。”
她们来到小吃店,那个阴森的男人依旧坐在餐厅的角落里喝着闷酒。玟静和荷娜照例点了两碗汤饭和一盘炒年糕,静静地坐着休息了一会,等到汤饭上来之后,她们一边吃着饭,一边低声讨论着待会的战略。
荷娜也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吃过一顿正餐了,她一边喝着汤,一边往嘴里塞年糕:“待会我们就假装是学生社团的,要调查居民对社区的满意度,然后就趁机套他的话。”
玟静挠了挠头:“可是我没做过这种访谈...”
荷娜翻了个白眼:“你看他像很懂的样子吗?记住姐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见招拆招,随机应变。”说完,荷娜拿出餐巾纸擦了擦嘴巴,拿起笔记本,示意玟静一起出动。
“您好,打扰一下。”玟静十分勉强地堆出满脸的笑容,“我们是学生社团的,需要做一个调查,请问您方便配合一下吗?”
那个男人独自喝着酒,懒洋洋地抬起头,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然后小声嘟囔道:“大白天的不好好上学干什么呢。”
荷娜忍住内心的怒火,露出玟静同款假笑:“这是我们的实践作业,麻烦您回答几个简单的小问题就可以了。”
那个男人露出有些不耐烦的神情,再次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她们:“看校服,你们是重高的吧,叫什么名字?”
荷娜说:“我叫裴恩柱,她叫李海美。”
谁知那个男人突然眼睛一亮,指着玟静问道:“什么?你叫什么?”
玟静不知所以:“...李海美。”
男人哈哈大笑,笑到唾液四溅,空气里顿时充满一股腐烂的酒糟味。
荷娜毫不掩饰地捂起鼻子,拉着玟静往自已身边靠,脱口而出:“干什么啊!你这老男人真是恶心死了。”
那个男人停下大笑,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冲上前一把抓住玟静的衣领。
那张丑陋男人的脸就那样直直地贴近玟静的脸,几乎只是鼻尖靠鼻尖的距离。男人满脸的横肉上是沟壑的皱纹和粗糙的黑棘,散发恶臭的嘴里塞满了一口被香烟染色参差不齐的黄牙。他瞪着那双几乎突起的眼睛,眼神里暴露出疯狂与下流的意图:“你叫李海美是吗?哈哈,好新奇啊,和我妻子的名字一样呢...还是说你已经爱上我,爱我爱到了假想自已是我妻子的地步?”
玟静和荷娜都被吓到呆住,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再次张开嘴大笑,从嘴里喷出的臭味区别于普通的口臭,更像是人类的器脏在身体深处腐烂而隐约突袭的恶臭:“哈哈...看来你真的忘记我了啊,金玟静...”
就在那一刻,玟静终于想起来了。
像是一道来自真知的雷电劈中了她,所有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充满了大脑。
对上了,所有记忆都重叠上了,噩梦里的男人终于被填上了具体的五官。
突然冲满大脑的回忆让玟静暂时性失去了意识,她只是呆呆地瞪大眼睛,张开嘴巴,除此之外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死死抓着她的手臂,不停地剧烈摇晃着她的身子。荷娜在一旁想要扯开男人像章鱼吸盘一样纠缠的手,却敌不过男人的力气。
突然,一个拳头狠狠砸在男人的脸上,将男人掀翻在地。徐沅植将失去意识的玟静紧紧拥进怀中,用坚挺的后背当作盾牌拦在男人面前。
原本在一旁围观的徐泰永喊道:“徐沅植!你干什么!”
徐沅植扶着玟静的后脑勺,宽阔的胸膛将玟静整个身体包围。他将自已的脸埋在玟静的颈间,依旧藏住了自已脸上流露出的表情。
——全场只有荷娜听见了那句话。
徐沅植说。
玟静,对不起,我真的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徐沅植抱着玟静,两个人缓缓地倒在地上。
再缓过神时,眼前是一大片艳红的鲜血,耳边是徐沅植奶奶哭喊的声音。
对面的男人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足足有小臂那么长的尖刀,用那把刀刺穿了徐沅植的身体。
濒死之际,徐沅植还是拼命撑住手臂,在胸前留出了一块空间给身下的玟静。他看着自已面前双眼涣散毫无反应的女孩,笑着流出了眼泪。
他低声喃喃着,谢谢你、对不起、谢谢、对不起...
在那之中,荷娜分明听见了一句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