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还有花露水,忍忍就好了,过些日子我让易……朋友给我再寄一瓶。”
韩牧潭也没多说什么,他长腿一迈上前把窗纱拉严,顺手拿他放在窗台上的旧报纸拍死几只企图钻进来的蚊子。
韩牧潭修长手指将报纸慢条斯理地折起来,穿着的白衬衫裁剪得当、熨烫平整,喉前的扣子散散地解在一边。
沈润秋总觉得眼前一幕有种说不出的禁yu感。
呆呆地说了句:“谢、谢谢。”
*
第二天清晨,沈润秋起床在院里洗漱完便去了公社食堂。凌晨天刚亮不久她就听到了门锁动静,想必韩牧潭已经出去了。
邱国文昨晚特意找人给她带话,说如果她自已不想做饭的话,可以到公社食堂吃饭,王医生和许护士也能去。
黎明岛卫生院人数还没到自已开办食堂的资格,在此之前卫生院的职工是肯定能去公社单位食堂吃饭的。
沈润秋到的比较迟,随便吃了点便去卫生院继续上班了。
今天的人看起来比以往都要多,居然有将近二十个。
平日里沈润秋和王兴明一天看的最多的病人数量也不超过十个,沈润秋刚换好白大褂来到坐诊点,同王兴明感慨道:“今天人数翻番了。”
小许就在一旁边收拾注射器边笑道:“昨天大家听说沈医生回来了,今儿就都忙不迭来找您,生怕您再跑了。”
“有的病王医生也处理,倒也不用这么……隆重。”
患者全来找她,让王医生面子上多过不去?
虽然王兴明不在乎这些,但是沈润秋觉得自已得先亮明态度。
她之后是会离开这里的,一切迟早都要王兴明独自面对。别回头自已待两年风头出尽,王兴明反而没人认可了,这和她一开始上岛的理念可是大相径庭。
“哪呀,沈医生,我们就是奔着您来的。”一个女人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道。
她排在第一个,沈润秋就先让她抱着孩子坐下了,问她:“哪里不舒服吗?”
余秀英连连道谢坐下,回答她:“沈医生,不是我病了,是我们家娃娃。”
她是随军家属,前阵子回岸上娘家走了几天,孩他爸照顾着,但孩子从前天夜里开始发烧,昨天王医生用了各种降温办法都没用,迫不得已今天又找来。
王兴明在一边和沈润秋说明了一下他昨天看诊的情况,和今天的没什么区别。
余秀英怀里的孩子看起来也就八九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此刻却躺在母亲的怀里蔫蔫的。
可这样的孩子最难诊断的地方就在于,他表达不清自已的感受,孩子妈妈又没一直在孩子身边,有些病史是问不清楚的。
沈润秋问:“孩子清醒的时间有多长?”
余秀英想了想,“也就吃饭的时候醒一会儿,他爸回来了再睁眼听讲故事,别的时候都在睡觉。”
看着怀里孩子紧蹙的眉头,沈润秋又问:“食欲怎么样?一次能吃多少饭?”
“没平时的一半,有时候我拿家里这么点的碗给他盛满,他吃小半碗就放下了。”余秀英给沈润秋比划了一下碗的大小。
“那他在发烧前一周之内接触过什么东西?”
余秀英摇摇头,“我那时候在娘家,孩子爸爸照看的。”
沈润秋叹了口气,“那这个还要问一下孩子爸爸,”说完站起来走到余秀英身前,轻轻拍了拍怀里熟睡的孩子,“小朋友?”
孩子微微转醒,却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她。
沈润秋在他脑门上摸了摸,转头吩咐道:“小许,再量一下体温。”
小许得令便回去找体温计。
沈润秋看着她怀中孩子,陷入沉思。
发热目前来看没有明显诱因,程度和类型也是最常见的,如果不借助血液分析的话,很难诊断清楚病因。
这也是她在岛上的限制所在。
眼下对症治疗还会复发,看来不明确清楚病因,这个体温是降不下去了……
小许报告:“沈医生,38度6。”
沈润秋点点头,抱胸站在这对母子面前沉思起来。
余秀英神色紧张地看着她,就怕她下一秒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她对孩子做了一些简单的体格检查,发现背颈部的肌肉僵直,一碰他身体,孩子还往母亲怀里躲了躲。
他躲的话说明肌肉有痛觉,而背颈部的肌肉僵直……
“脑膜炎?”
王兴明连忙回答:“我昨天也这么考虑。”
沈润秋再看那孩子,她从直觉上感觉不是脑膜炎。
发烧已经有两天,一直都是这种萎蔫的状态,似乎和她前世看过的相关病例也不怎么搭边……
“可能不是脑膜炎,还要观察他的病情变化。”
“我希望能尽快见见孩子的父亲,毕竟有些病史是非常需要问清楚的。”
余秀英抹了一把眼泪,抱起孩子便脚步飞速走出去:“我这就去叫我们家那口子过来!”
沈润秋开始看下一个。
心里却总是在想着刚刚那个孩子,在他身上逐一排除自已的各种怀疑。
抬眼看眼前的患者,沈润秋认出来了,这不是昨天在码头看见的那个人吗?
他坐在那里还有些不安,说话措辞紧张:“沈医生,我来找您看看腰。”
沈润秋忽然就想起他昨天失手把箱子丢在地上的事情,想来行李箱里那瓶驱蚊水,应该就是那时候摔坏的。
沈润秋问他:“昨天扭到的?”
庄全哪肯承认这些,当即便解释道:“不、不是,我在家里干活的时候不小心闪了一下,和昨天没关系。”
沈润秋问:“真的?”
庄全点点头,那副黑框眼镜之后尽是真诚。
“那你趴在检查床上,把腰部露出来。”沈润秋给他指了指一旁的检查床,床边还有一圈帘子。
庄全一愣,沈医生让他躺在上面……是不是要像刚刚她检查那个小孩一样给他做全身检查了?
想到这,庄全的脸突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