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秋汗颜,就当是提前给这小子上生理课了。
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徐如燕便领着一群小伙子从内出来了。
路过姐弟俩时,她特意停下来,对沈润秋说:“在我和他离婚之前,我不希望听到任何负面影响。”
沈润秋勾唇一笑,“希望徐局长也要遵守我们的约定。”
徐如燕面色一变,低声道:“正常流程办,他李建明还没到一手遮天的程度。”
即使以前有,过了今晚,怕是也没了。
沈润秋目送一行人远去,缓缓说了声:“慢走。”
此时,刚刚穿好衣服的李建明从屋里连滚带爬跑出来,跑到一楼却只看到车尾灯已经开出家属院,他悲愤地朝远处大喊:“如燕!你听我解释啊如燕!”
没有人回应。
直到他看见有说有笑的姐弟俩从他眼前走过。
沈润秋!
刚刚他疑神疑鬼时听到了门口的声音,是她的没错!
居然是她搞的鬼!
*
深更半夜,沈翊秋从自已的房间悄悄钻出来,趁着所有人入睡,他叼着手电筒,在家里书柜的资料袋中翻翻找找。
愁得没睡着的沈向东听到外面动静,便推开门,“谁在外面!”
待看清那人,才道:“翊秋?你怎么不去睡觉?”
沈翊秋险些从梯子上掉下来,说话都不利索,“爸、爸爸爸,我找东西呢。”
“你找什么东西?那上面都是证书和证件。”
沈翊秋险些说出实话,却还是脸不红心不跳撒谎道:“啊,我以为在这呢哈哈,原来没有啊,爸你快去睡觉吧,我换个地儿找。”
沈向东心不在焉道:“那你早点睡,明天还得上学。”
他又嘱咐几句便回了房间,沈翊秋悄悄地抽出文件袋,终是找到了他想要的几页纸。
大喜过望,沈翊秋将几张纸折起塞进衣襟,又把书柜恢复到原样,蹑手蹑脚地走到沈润秋卧房门口,悄悄躬身打开门,又小心翼翼地关上。
“姐!你说的那东西还真有!”沈翊秋激动地把怀中纸片取出来,“你看是不是这个。”
沈润秋站在门后无奈地望了他一眼,“让你趁白天没人的时候找,非得晚上提心吊胆。”
沈翊秋嘿嘿一笑,“咱这叫什么,夜黑风高!大杀手都是夜猫子!”
沈润秋在灯下将那文件看了又看,笑了一声,“妥了。”
“什么妥了?”
“小孩子家家的少管。”
*
申思诚工人家庭出身,父亲是厂里的八级操作工,母亲在后勤部门上班,申思诚本人又是家属楼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因此在这适婚年纪里,不少媒人踏破他们家的门槛。
申父申母一向以自已的儿子为傲,因此挑媳妇的眼光也是高得很,不少姑娘还没见到这位钢铁厂子弟大院第一才子,便被排除在了相亲名单之外。
前几天申家把他那一室两厅的家具全部打了新的,显然是有什么大事要办。
后来有人去申家夫妻跟前打探,才知道申家的小子在粤省创业建厂,还把女朋友都领回来了。
周一傍晚,下了班的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在楼道里做饭,没事干的自然就聚在一处聊天侃地。
“申家那小子,人够精神的!怪不得老申眼光高,厂长的女儿都看不上!”有女人嗑着瓜子打趣道。
“谁说人家看不上?人家是看不上咱们这领死工资的厂长女儿!你刚才见了没,小申领着的那个小姑娘,她爸在粤省开大工厂,利润全是自已的!”
“敢情这小子有福运,倒是先吃上软饭了!”男人说完哈哈大笑。
他身边的女人似乎是他妻子,狠狠地拍了他一下,以警告他的失语。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朝人群走来,脸上还挂着笑意。
“叔叔阿姨们,你们知道申思诚他家在哪里吗?”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对这种文文静静的小辈天生具有好感,尤其是,这大闺女还笑得这么甜,一位光着膀子的大哥便回道:“就在楼上呢,二楼,看见那个新刷漆的门没?”
小女孩点点头,走到楼上他所指的那家,也指了指崭新的门窗。
那大哥敞开笑道:“诶对对对,就是这家!”
女孩趴在栏杆上甜甜地朝他说了声谢谢大哥,便朝远处招了招手。
回了句不用谢,大哥还摸着自已刚刮的胡茬道:“现在这小孩,真懂礼貌哈,还知道叫人。”
身旁的聊天群众也是一笑,“申家这小子女人缘不浅啊,都有主动找上门来的。”
还没等他们说完,就见一群穿着半袖的肌肉壮汉从家属院门外浩浩荡荡地进来,起码有七八个人。
“这、这是……”
刚刚还在感叹年轻人懂礼貌的大哥,眼见着那群壮汉走向他刚刚指的申家。
*
门内,酒桌上众人皆是笑意盈盈,要说这场家庭宴席的主角,自然是申家从粤省创业归来的小儿子申思诚,以及他带来的小女朋友薛筱柳。
薛筱柳是粤省人,亲爸在粤省开了一家大型塑料厂,由于在沿海城市,很多订单都是和国外合作,因此利润十分可观。
“筱柳啊,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申思诚的母亲刘雪红越看这小姑娘越高兴,这么一个小姑娘就喜欢跟着她儿子,出身还这么优越,比起媒人介绍的歪瓜裂枣好多了。
申思诚笑道:“妈,人家现在女孩子都讲究减肥,身材越好才越招人喜欢!”
刘雪红反驳他,“女孩子家的,要那么多人喜欢可危险。”
说完握着薛筱柳的手道:“筱柳啊,别管外边说什么,女人就得脸圆点,要不然啊福薄!”
薛筱柳的把手抽开,脸上的笑意减了一些,“阿姨,思诚说我瘦了好看。”
刘雪红就瞥了申思诚一眼,“什么瘦了好看,多吃点,有肉才好生养,瘦瘦巴巴的只会生病!筱柳你别听他的,这小子没生过孩子不懂。”
申思诚讪讪笑了一声,见薛筱柳投来的目光,他下意识地避开了。
晚饭过后,小情侣陪着申思诚的七大姑八大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薛筱柳像是受不了房间里的烟味,便从客厅出来站在房门玄关处。
申思诚看她出去,自已也跟到了门口,“筱柳,你怎么了?”
薛筱柳有些生气,“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听听你妈在饭桌上说的那话!有尊重过我吗!”
申思诚挠了挠头,“不是,我妈不就说两句,她以过来人给我们一点建议嘛。”
薛筱柳看他这样更是生气,“你妈你妈你妈,都什么时候还你妈!我一个人面对你们家那么多亲戚就算了,连你也不替我说几句话!”
“我这不是想着你和我家里人聊吗,我插什么嘴啊。”
“我来你们家不是受这气的!”
她在家里,爸爸顺着她,想要什么都给她买,妈妈虽然是个后妈,但是也向着她说话,不管她要做什么都会支持。
这次跟着申思诚来他家,简直是把这辈子都没受过的气受了个遍!
“我不管,下次你妈再说我,你得还回去。”
“筱柳,你别提这么离谱的要求行吗,我妈养了我这么多年,对他未来儿媳妇教育两句怎么了?”
“倒是你,刚才那么多人面前,黑脸给谁看呢,不知道面前坐的都是长辈啊。”
薛筱柳一听这话更是生气,“我还有错了?行,申思诚你真行,你那厂子别想开了!”
之前她在酒吧里买醉的时候差点被一个陌生男人拉走,是申思诚出手把他拦下她才免遭轻薄。她本来就喜欢申思诚这种文化人的样子,尤其他还救了她,俩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好上了。
大概过了半年,申思诚忽然说要回他的江洲老家,她也就跟着来了。
为了见他父母,薛筱柳特意托人从国外带回来不少好东西作为礼物。
父母是见上了,可申思诚这个妈太强势,他爸又是个倒插门只听媳妇的话,所以她才在饭桌上那么孤立无援,甚至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替她说两句。
想到这,薛筱柳立刻委屈地哭了出来,“你们都不喜欢我,那我走好了!”
申思诚看她哭了出来,也是有些慌乱,便说:“哎呀你哭什么, 我听你的,都听你的还不行?今天你就顺着我妈吧,啊,听话。”
这样说着,申思诚便一把将薛筱柳揽入怀里,隔着门口的大衣柜,在客厅里聊得热火朝天的亲戚并没有注意到这处动静。
薛筱柳沉醉在他怀里,也是忘记了刚刚的不快,“那最多明天再待一天就走。”
咚咚。
刚刷漆不久的木门沉闷地响了两声。
门并没有锁,申思诚正要放开怀中女人去开门,外面那人却直接推开了门。
抱着的两人就这样出现在了楼道阳台的昏黄灯光之下。
来人个头瘦高,身姿绰约,容貌如出水芙蓉一般清丽,声音也是颇为动听:“哟?看来我来得还不是时候?”
申思诚连忙将薛筱柳推开,有些尴尬地扶了扶眼镜,“小、小秋你怎么来了?”
沈润秋就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薛筱柳看了看沈润秋,又看了看面色尴尬的申思诚,以为他是被看到刚刚的拥抱场面而害羞,便说:“思诚,这是你哪个表姐?还是什么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