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
“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
“墨玉,你又不认真。”
“公子,你已经教了好多遍了,我也都记住了,为什么还教这个?”
“你记住了,但是你也要学会。”
“世间多沽名钓誉之辈,正是因为他们知行不一。你以后不要当那种人,知道吗?”
“知道了,公子。”
……
原本双眼紧闭的人猛地睁眼,吓了秦明雪一跳。
察觉到身边有人,温墨猛地抬手,将旁边的人猛地按在床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唔……!”
温墨眼神暴虐,其中的杀意让秦明雪心惊。
他的力气越来越大,秦明雪渐渐地喘不过气来。
“你……”
“温墨!温墨!!”
“温玉!”
眼前的人并没有松下任何力气。
渐渐的秦明雪感到出气多,进气少。
“墨玉!!!”
眼前的人手一颤,猛地松开了手,茫然地看着他。
能够重新正常呼吸的秦明雪咳嗽了几声,捂着脖子。
眼前的人眼神几经变化,一会暴虐,一会平静,一会阴翳,一会温润。
最后,他变成了温玉。
“你……我……”
温玉没想到他居然会发狂。
还误伤到了秦明雪。
他一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随后快速恢复了平静。
“抱歉。”
温玉低声道。
随后他就起身下床。
“你是怎么回事?”
“隐疾。”温玉平静道。
他心中叫醒了依依。
“有没有治淤血的药?”
“有呀宿主,你受伤了吗?”
“不,是我伤到人了。”
温玉垂眼。
“小墨给你添麻烦了吧。”
如果温墨执意打地铺,可能就不会发生误伤人的事了。
“没有。”
秦明雪声音沙哑。
“依依,还有治嗓子的药。”
“好啦宿主!”
温玉的手凭空出现了两个小瓶子。
秦明雪见状瞳孔一缩。
温玉却没有解释,直接将两个瓶子递给了他。
“抱歉。”
温玉眉眼低落,表情满是愧疚。
他的脸色还有些许苍白,紧皱着眉头,很明显还忍受着痛苦。
秦明雪见他这样,原本遭受无妄之灾的那股气莫名就消了几分。
“我……还是打地铺吧。”
温玉翻身下床,秦明雪却抓住了他的手。
“不必。”
秦明雪语气平淡。
“我怕再伤到你。”
“客栈已经睡下了。”秦明雪道。
他的意思是没有人会来了。
温玉:“……”
他好像记得客栈是有昼夜交替换班的,为的就是避免有客人半夜突然有事。
但温玉并没有拆穿他。
“为何?”
秦明雪没有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何。
“罢了。”温玉叹了口气。
“我先给你上药,待会我把自已绑起来就行了。”
今天晚上纯属意外。
温墨和温玉都没想到做个梦都会梦到有关记忆的事。
温玉妹受伤的那只手沾了点药膏,就着夜色给秦明雪的脖子上药。
因为视线昏暗,温玉大概估计了一下,将药膏擦在了对应位置。
冰凉的药膏和温热的手指抚上脖子,秦明雪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药膏很快便擦好,秦明雪吃了治嗓子的药之后,就见到温玉将衣服撕下了一块布条,将自已的双脚给绑在了一起。
绑完双脚,又想绑自已的手。
“公子,能否麻烦一下?”
秦明雪沉默了会,最后还是接过布条,将温玉绑了起来。
最后,两人重新躺了下来。
温玉被绑着有点不舒服,因为今天晚上一连两次发作,导致他的身体极其疲惫,不一会就又睡着了。
但是秦明雪这么一遭,就没那么容易睡着了。
脖子上原本火辣辣的疼痛因为药膏的缘故正快速地缓和下来。
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心一直提着,生怕他突然再次暴起掐住他的脖子。
但是睁着眼等了一会,一点事也没有。
秦明雪的心逐渐放了下来,不一会便困意上涌。
次日,窗外天光乍现。
温玉睁开眼。
他稍微动了动,手和脚上的束缚有些松动了,但是还捆的好好的。
他坐起身来,秦明雪正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眼底有些青黑。
不过脖子上倒是没有留下什么淤青。
估计提心吊胆了一晚吧。
温玉心想。
他轻手轻脚地先将自已脚上的束缚解开,然后是手上的。
因为秦明雪绑着他的手的时候并没有打死劫,所以温玉很轻易地就解开了自已的手。
他又轻手轻脚地下床,将自已打理好之后,又走回床边,点了秦明雪的睡穴。
如今他作为一个合格的书童,自然是要照顾好人家的方方面面,包括睡眠。
况且人家失眠大半夜,是他的锅。
秦明雪醒来,已经过了辰时。
他起身,发现温玉并没有在房间内。
洗漱完毕之后,温玉推门进来。
“公子。”
“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辰时。”
秦明雪即将拿起筷子的手顿了顿。
这么晚了。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温玉。
房间内的两人的包裹温玉早已收拾好,只要一吃完早饭两人便可以出发。
确认房内没有什么落下的,温玉便自主地去找掌柜退了房,随后与秦明雪往京城去。
路上要进京赶考的书生非常多,秦明雪与温玉两人皆容貌上乘,气质不凡,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眼睛。
还有镇上的小姐想要结识两人,都被温玉拦下。
知晓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之后,那些小姐的眼神有些微妙。
要知道,书童可不仅仅是只有伴读与服侍主子的责任。
她们还以为两人是同乡的朋友呢。
毕竟温玉并没有穿下人的服饰。
但是两人在这样的眼神下都没有多想,很快便出了镇。
出了镇之后,这些目光便少了些。
到京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皇帝并没有实行宵禁,因此城门还是开着的。
入了城,属于政治中心的繁华扑面而来。
赶了一天的路的两人都有些疲惫,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间房,早早地就歇下了。
次日,秦明雪并没有如前世一般一直待在房内苦读,而是与温玉一道,在京城的街上逛了起来。
温玉亦步亦趋地走在秦明雪身后,准备做一个合格的书童。
但是秦明雪却直接将他拉到了与他并齐的身边。
“你不是墨玉,不必如此。”
温玉明白了。
他不是墨玉,不是他的书童。
但是温玉还是退了半步。
秦明雪也没再管他。两人走在街上,因为时辰较早,街上还有些冷清。
街边店铺却开了不少,每家店铺内都有那么几个客人。两人都还没吃早饭,随便走进了一家饭店里,点了两碗阳春面。
“瞧你们不像是京城人,两位公子是进京赶考的吧?”
老板是个面相很友好的中年人。
“我在这京城中十多年,见过不少像你们一样一身读书人气质的,还没见过像你们两个这样俊的人!”
温玉:“老板,我们初来乍到,不知这京中可有什么忌讳的?”
老板:“那你可是问对人了!”
老板左右看了看,随后搬了张凳子在两人所在的桌子边坐下。
“这京城中,要注意的无非就是那些穿着就看着特别有钱的人。”
因为时辰早,且店面位置并不在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所以现在老板的店内也没有别人。
“特别是那秦家!”
听见秦家,秦明雪停下了筷子。
“这秦家出了个贵妃,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秦家主也直接从侍郎变成了尚书!”
温玉:“老板,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可别说出去哦!”老板严肃地看着两人。
温玉笑了一声。
“自然不会。”
“我有个远房亲戚在秦家给那小公子做小厮,他爹是我侄子的表兄弟,我侄子听说了跟我说的!”
“那你可知这秦家小公子是怎样的人?”温玉好奇道。
秦明雪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温玉放在桌子底下的腿轻轻碰了碰秦明雪的腿。
“这秦家小公子,他在年前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但是年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前些日子还见着他丢了一袋钱给乞丐呢。”
秦明雪神色莫名。
他不信前世就这么将他与墨玉射杀的人,会突然变得善良起来。
“他给乞丐钱,还不如给他们食物。”温玉开口。
“那可不!”
老板拍了一下大腿。
“而且我常见过那乞丐,那人是个混子,有个房子,家里还有一个小孩,但是他不想着上工赚钱,只想着卖惨让白拿别人的钱!而且他还经常打家里的那个小孩。他老婆受不了跑了,小孩留在那,去年给他打死了!
“后来坐牢坐了两年,又出来继续卖惨骗钱!那秦家小公子给他的钱呐,估计都被那混子拿去女票了!”
温玉:“那被他看上的姑娘还真是惨。”
老板:“可不是!那些姑娘个个如花似玉,那混子贼眉鼠眼的,可不是污了那些姑娘!”
随后,老板的声音更低了些,“而且我听那远房亲戚说啊,那秦小公子也知道了他的钱被那混子拿去做什么了,却又让人去给了钱!”
“为何如此?”温玉地声音也低了些。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介小老百姓,怎的会知晓那么多?”
秦明雪安安静静地吃着面,慢慢地碗见底了,温玉的碗里还是满的。
“哎呦,说了这么多,客人你还没吃呢,这面都要坨了!我再给你两个蛋吧!”
“那就多谢了。”温玉也没跟他客气。
老板去拿了两个煎好的蛋,放到了温玉的碗里。
温玉将一个蛋夹给了秦明雪。
“公子,我吃不完。”
秦明雪看了一眼碗里的蛋。
他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你们兄弟俩关系真好。”老板呵呵笑道。